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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112)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看他的手呆举在空气里,唐零儿柳眉轻轻扭了扭,双手不自在放在身前,再看他俩都是红火喜服,这才有些意识今日要嫁给这人了。原来是真的……

“快来个人救我啊,啊,我的手,我的手要折了!”

“我的手可是用来写书的!快,啊,快去找大夫!”

“啊!快去!我的手可比你们这些种菜抬粪的粗人金贵!啊!快!”

“快去!”

书生倒在酒潭里,人如溺水不能叫喊,可每说一个字,在场的人就少一人,到他说完,安衾思站在他旁边,眉皱,握上一双粗制滥造的手,只听嘎吱一声响,伴随书生惊啊,手掌和手臂重新成为一条线,他头一仰疼晕了去。

“行了,都各进各家,阿恒你将他送到医馆去,别给银子,看人救不救。”阮娘招呼一圈,打量般扫了安衾思一眼,瞧人都进去了,朝她笑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肺中早在几年前就消失的怒气,今儿莽撞冒了出来,安衾思看向唐零儿衣襟边杂乱皱巴,硬声稳重回了道:“嗯。”

几米处,一略带尖锐惊恐的“师兄”钻进她们耳畔,易宣急性匆匆奔了过来,看他师兄身前湿了一滩,地上还有堆成小山的粮食,声音正处变音期,使劲撑出男子气概问道:“我就上个厕的功夫,这是怎么了?”

安衾思口中“无”字已到嘴边,易宣却忽然跨到阮娘身边指着她大震喉咙:“是不是你!我就知道娶唐零儿是个幌子!你就是想借机找人羞辱我师兄!”

阮娘眼角攒笑,微点头示意安衾思先进去,对这个跟自己死去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生不出脾气,将他指着自己的手打飞,笑说:“才走了一群大疯子,又来个小疯子。今儿果真要冲喜了。”语毕,懒洋洋慢步走进书缃阁,看白居寺方向再无人来,暗垂头颅瞧阁内唐零儿为中心围了一团,安衾思为中心又围了一团人,尖提嗓子严厉道:“还不快都换好妆来!”

青儿由于久厕未归一直拉住唐零儿问话,却被姐妹们嫌弃推开,只提这两个红衣有情人儿隔着台角眉目传情。没有往日一哄而散,琴儿起头说:“阿娘,我们不重要,换什么衣服,况且我们也觉着穿这身衣服才是最好的,是不是?”

终声莺莺燕燕附和,琴儿越发跟酒蒸似地说胡话:“阿娘,就穿这身衣服拜高堂嘛,哦,反正最后还不是要脱了,还不如他帮零儿脱呢。”说着将安衾思信手一推,身边人全数散开,只留她们俩人包围中间。

衣角水渍渐渐干透,两只鸳鸯退潮在岸上相遇。门厅红光照进,楼上扶手竹栏安上盏盏小红灯笼,映衬台上两丈猩红帘火动人心,梨花木色桌椅横躺东西两边,美飨逐渐递上。唐零儿早熟悉眼前一切,颔首低头看地上两双鞋,一红一黑,还是觉得有些不切实。在大家撺掇下,抓起安衾思的手,执掌相触,这是第二次挨上他的手,第二次就要嫁给他了吗?

粉腮玉颈头微仰,唐零儿感受到他手心热地发湿,明白似地对上他顾盼神飞似的双眼,可一溜烟,还没看够,那人就转过头去。

阮娘看易宣将就般进来,便命阿恒放鞭炮,一口银牙大露笑答:“好!今儿我们都穿这身。”

噼啪乱蹦,响透天上地上人间十里,惊飞山头一群野鸟,扑扑翅膀越过一个光头老儿往高山上腾。

往日姑娘们表演乐舞的台,今儿在正中设了一张供桌,一块长黑木牌位字迹深刻“天地君亲师”,青花香炉袅袅烟,后方帘幔上悬挂两副空白黑红神幔。

行三跪九叩之礼,安衾思瞧供桌旁只有一张椅子,不由叹了声气,随即又摇头安抚自己一切都是营造出来的假象,眼神一瞥又停在唐零儿眼畔间,瞧她换了身干净衣裳,蚕丝红裳风飘飘从楼上走下来,心道:她还是如同小时一般爱干净。

低头瞧了眼自己衣服,安衾思心思一转,捏起放在台角的笔杆快步上前,在左右神幔上飞速写下“安”“唐”两字。

笙歌奏响,一番热闹后大家落座,清帛和翠儿坐在东西两头最远处,轻舒云手,各自挽酒灌喉。

阮娘眼梢一抬,众姑娘明白这和尚害羞连忙起身推搡他到楼梯口,嘀嘀咕咕看和尚将零儿手牵住才回坐。

扑哧一笑,唐零儿看安衾思根本不敢看她,僵硬脖子往阮娘那边转,丢开手将丝绢盖在他掌心,轻松道:“衾思莫紧张了,还有我呢。”话虽如此,可当不知哪儿来的媒婆高声念道:

“新郎新娘直花堂前。”

“新郎新娘就位。”

“新郎新娘就进香。”

拖着步子朝前走,唐零儿和安衾思眼尾瞟见对方都在看自己,忽没来由心颤抖,握住的手瞬间紧了一分,好像,一切都是真的……

第19章 十九

天边落下姗姗小雨,由远及近笼罩泰安街道,好事无事之人都因这久未来的淋漓逃似地回到自己家里,一家家点亮灯盏,黑夜星火飘摇映照家旁小溪黄光粼粼,可比起书缃阁红纱灯笼万盏绕山麓缺了点火候。

唐零儿浅眉杏眼往上抬,深吸一口雨后清新气,因突生的穿堂风打了个颤,鼻间嗅见的是淡淡的紫檀味,上一次她闻见这么浓郁程度,是躲在安衾思被子里时。

身边人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动作,脚步迟迟,手也顿顿。将手变成藤蔓,唐零儿再度紧黏住这只握不拢的细长手掌,心中异样不比寻常男子手糙掌厚还未散开,头上忽然天女散花似的,一片片淡粉小花瓣,乘上船儿荡漾开来。

眼瞳里掠过一枚枚的不胜柔美,唐零儿花了眼,感受到掌中递过来源源不断热意,听青儿酒醉音闹到“多撒点”之类的话,倏忽然,心中起伏不同与往,再侧眼目视安衾思,看见他也不旁视他人,俊眼修眉卸下所有防备,唇角上扬露出浅浅笑,辗转回眸,唐零儿也随上份相通笑意。

许是青儿唤地太大声了,唐零儿也晕眩眩在心中应了自己一句:为了这抹笑,我愿意做任何事。

“哎呀,坏了,坏了,怎的也不提醒我。”青儿恍悟似的拍了下自己脑袋,跑到唐零儿身侧,弄地众人都眼神都跟着她打转,连问到怎么回事。

唐零儿也吓了一跳,纷繁思绪尽数回到阁内,素手啪搭上安衾思衣袖,等青儿从她腰怀边掏出条耀眼盖头,朝安衾思不好意思撅了下嘴。

“看看,这还没进洞房,零儿就急着掀盖头了。”琴儿坐在东边下间仔细仰视他们俩,捂面羞笑。

“可不是吗,从我见了她起,每日都坐在房里,看白居寺那片地方,这不心想事成,性急了点嘛,你笑人做甚。”瑞儿跟了句,端上酒喂了自己一盅,双眼迷离看俩人声影重重叠叠怎么都挨不到一起。

雨声打疼地面,唐零儿听不到她们讲话,头上红盖头遮住她全部视野,目之所及还是那两双一红一黑的布鞋。

男女相拜,女子先一拜,男子拜女一拜,女子又一拜。盖由男子以再拜为礼,女子以四拜为礼故。

青檀宝座阮娘正坐上观,看台下姑娘面相比来时皆润红,身量骨也不再如柴形,欢天喜地气氛逗弄一向不合的清帛和翠儿都把酒言欢状。细台阶摇晃布纹,安衾思一步步扶零儿先上,再瞧身边空无一人,忽觉人生可笑,曾经山盟海誓至死不渝还没个形式来的痛快。媒婆半老徐娘跟自己差不多年龄,肚子上三层肉生了三个娃。

阮娘悄悄伸手抚上自己肚子,微微摇了摇头,看她俩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女才女貌,如果不出那些事,着实可以当一辈子姐妹,不自觉又晃了晃头。看她俩衣袂边荡开波纹,都有要跪对方之举,连朝安衾思咳了咳。看她醒神自己今儿当的是个男子身份,才振挺直背看她们互相拜了拜。

雨霖铃,寒蝉凄切慢慢鸣,稀稀落落躺了一地湿润,泥呢山路,李光弼站如松,脚跟盘旋在靠书缃阁的山腰处,雨打衣面冷浸骨,一字一句他听得清清楚楚,笑地不明不白,那声音似乎从远古飘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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