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别为我还俗(110)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安衾思默然不语,静静看向他,忽然有些明白那日她对李光弼期许报仇的心态,再看易宣如此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的急切姿态,眉头不自觉跳两下,抚上他的羸弱肩头拍了拍:“我的心如你一样,你莫急,我们还需要时间去弥补。”

绕地身子急忙抖了两下,易宣嘴连忙倒出话:“补什么补啊,这泰安镇里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娶个妓.院里的,名声都烂了!”

“就算之后你把史朝义杀了,别人传颂你的名还是什么妓.院相公,乱贼之子。”

唇边泄出笑,安衾思伸出根指头敲了敲他光脑门:“这么小就留意这么些个东西,你合着建功立业就是为了名流千古啊。”

易宣刮了刮自己头顶,倔强道:“是啊,我生不带来,死不来去,爹娘没有,还不能让人留个名哦。”

“好啊,那你又将我和师叔置于何地?”

“你,我们不是在一条船上嘛。”心亏脸愧疚,易宣小声反驳抬头见他师兄久不见的笑,露出牙明晃晃也笑起来,没持续多久,就听耳后衣服擦地的沙沙音,正想做个样子回去敲木鱼,往后见是师叔,兴致乏乏往门外走,却听师叔语音颇为镇定唤他:“你也留下来,我有话同你和你师兄讲。”

李光弼长袍一甩盘腿坐上蒲团,安衾思他们也纷纷落座,不露声色安衾思将垫子离地李光弼远了些。一字一句听他灌输仇人为史朝义的想法,在瞧易宣慷慨激昂不停点头附和,她轻抿唇线,再回到过往,将之前他说与自己的安家灭门是史家人干的,眼见为实,她没见过。

乌泱泱说了堆孙子兵法,再将她下山前后可能遭遇的困难如数摆出。再瞧瞧自己身上阮娘准备好的衣物,忽来了阵陌生感,抬眼瞧屋檐上日头落了下去,知申时已到,而在最后一刻她得赶到书缃阁去赴一场从未有过的约定,更多的是对阮娘的承诺,可没来由心间跳动却不是想着阮娘才醒的。

深红门槛上飞来两只花黄小云雀,唧唧喳喳比师叔聒噪声响动耳,安衾思低头瞧了瞧自己衣裳,心口喃喃道: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七零儿。

家里姊妹多,虽母亲为妾,但妻以夫贵,父亲自然对她多了些比旁人没有的喜爱,像生活在一座叫世外桃源的岛上,一直到十几岁也暗暗不知事,对平常男女该有之情安衾思也甚无流连,幸好家中也放任之,可一切美好的东西,要么束之高阁永不再碰,要么在等待中被打破。打破桃园的人,正是建造桃园的人,有一段时间,安衾思甚至怀疑美好都是为迎接残酷的表象……正如今日,她要去迎接的美好。

“衾思,如非横生枝节,师叔会在白居寺等着你们,白鸽为信,你带易宣下山,去找你留下来的亲人。”李光弼瞧她眼光定神,清晰可见瞳孔中两只小鸟儿,僧服一撇将它们吓走,以为她并未注意自己说的话,正欲附上句,就看她目光平稳望向自己:“知道了,师叔,我安顿好一切,再带易宣和你汇合。”

不自然扭过头去,李光弼朝易宣瞪眼粗气意思他反抗无效,悠悠看了眼这两个孩子,慢慢说道:“要晚了,你们准备快些出发吧,这一程我不送你们。”

天地玄空,地面和天地的距离逐渐靠近,耳边蹿风,路上狞笑嘲讽安衾思不曾听闻,一袭红衣耀眼灼目,仿佛一颗透红色的珍珠挂在天地间,曾经以为她也会为某个不知名的人绦挽发丝戴上凤冠霞帔,但命运无常,脚下一步步才是有形之物,此生要去保护的人,此刻,她好像找到了。

第17章 十七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古筝聊以慰藉胡琴,凄艳苦楚弦乐不再低诉,拨琴人个个指尖灵动,身姿曼妙与乐合为一体,转折勾挑快间倾诉,今儿阁里姑娘出嫁,是不是象征她们也能有朝一日拖着残破身子与心想之人同赴美好?

征兵未归,将相思抚进月琴,吹到笙腔,奏进胡琴。模模糊糊,来书缃阁躲难的姑娘会了好几种乐器的弹法,可始终奏不出天涯人的心声。朦朦胧胧,她们假装沉醉在阮娘营造的世界里,似乎没了他,自己也能生活。

丝竹快拨,细腕灵活,五指纤纤笔走龙蛇般辗转勾挑,炮竹串动,她们竟一同掉了颗眼泪,眼泪中盛了个小红人,雪色脸蛋俏眼红,一身修短合度晶亮红迤逦开在她身体上。

连拂去眼角湿润欢乐道:“你怎么又出来了,要着急见人家也不是这个法子啊。”

往日丝薄衣裳,唐零儿都觉不方便,眼下犹如罩了件铁布衫透不过气,呼哧哧往胸口吸了口气道:“我现在都还没明白,难道别人家出嫁都这么仓促吗?”之前坐在房间里任她们给自己描眉涂腮,说不清异然怪异透露出一缕躁动,回忆唯一见过的娶亲,就是对面酒铺老板的入赘女婿,也不过就是进个门请了几桌饭吃,可情形换她这儿,未免快了些。

期待的一切太快来临,唐零儿竟觉得不安了,瞧她们还在笑自己,抠了抠手心怄气说:“说不定你们都白忙准备了,肯定是阿娘让衾思半推半就同意。”

但如果是真的……抿唇不言,唐零儿秋瞳里泛起翡翠衾寒,月上梢头,全数与人共。

门外热闹,甫门吱吱呀呀一打开,唐零儿往后转,手中红盖头随即打旋,入耳进眼却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阮娘站在门外,肩膀上湿了一沓,失了形的蛋黄软趴趴黏在她的红衣边,“你娘炮仗就是用来轰你的,滚。”

一排排三五成团或熟悉,或面孔生的都聚在酒铺周围看热闹,唐零儿心口一惊,连忙跑过去看,等看清石狮子旁边站的是个陌生男子,才送了口气。

越过他,瞧日头快变成夜色,那男子两眼冒金光立马朝她跟前跨来,语调激动瘆人:“零儿,你说好要等我的,怎么能嫁给别人!”瞧上唐零儿一双柔白玉手越发冒出胆心,勇敢握住凑近了说:“是不是阮娘逼你嫁人!”

唐零儿闻见他口中酒气一阵恶心,柳眉倒皱,偏偏挣脱不开。瞧阿娘将那颗蛋拨弄开,叫阿恒过来。

可这男子实在恼人地紧,阿恒虽使力但也不能一截儿一截儿将他指头扳开,反倒弄得零儿手背泛青红。

阿恒企图用力扯开,可那男子咬住他手不松开。

唐零儿遇见无赖颇多,可眼下自己一身待嫁衣,对面还多了那么些没心肠看热闹,咬着牙关念了句:“把你黑蹄子拿开。”

一句话出口,那男子反倒打了个酒嗝,从怀里掏出条揉成团的粉色丝巾,脸熏成猪肝色,深情道:“零儿,这可是你给我的,给我的定情物。”说着眼角貌似还有些湿润,唐零儿懊恼瞥了眼,忽然想起某天她坐在楼阑边让风递下去,脑海里忽然钻出个和尚身影。一时间,再看这个男子,残存印象,竟觉得他有些可怜。

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正如现在他从怀里再度掏出个东西,光溜溜的鸡蛋像极了某人的一个特征,硬生生又扯了几个嗝,手斜晃晃甩向一旁阮娘:“都怪你!让我不能娶零儿,开的什么,什么破店,让我好好男儿变成这幅尊相!”

说完还不解气,嘴里话滔滔不绝涌出来,飞快一甩将唐零儿手放开,摇晃到路中央,手在书缃阁乱指,“大家说是不是!我本七尺好男儿,有保家卫国,扶助乡亲之心,三月前父亲都将亲事给我订好,现在,就因为这个女人!成了个子不孝,国不忠,更不能保护乡亲们!书缃阁,就是,就是长在身上的毒瘤,我们需将它剜干净,国家才能安定,战争才能消停,我们也才有幸福日子可过啊!”

男子使劲浑身身解数,在上衣内掏了掏。阿恒见他又掏出一枚蛋,正踏出门要给他夺回,阮娘却抬手将自己拦下来,轻轻摇了摇头。

上一篇:她比草莓甜gl[娱乐圈] 下一篇: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