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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45)+番外

作者: 欢小宴 阅读记录

安柏微开上一段高速,车辆平稳地在雨幕中行驶,他把音乐声关小了些,状似无意地问:“想什么呢?”

陆辙垂下眉眼,目无焦距地盯着手里燃了半截的烟灰,隔了半晌低声说:“我也想上学。”

安柏微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沉默着没说话。

“要是我也上过学,就不会连字都不认识,算数还总算错,好不容易学会写自己名字了,还写得特别难看……”陆辙手里的烟灰抖了一下,落在他裤子上,“总是听别人说上学很累,还不自由,但总比早早进入社会强吧。”

安柏微笑了笑:“我给你说陆辙,每个人都能活三世,你这辈子没上过学,下辈子再说呗,下辈子再遇见你,我就跟你上一所学校,每次考试咱俩都争年级第一,最后一起上个好大学……”

陆辙扭头瞥他一眼:“我是没上过学,但我不傻。”

安柏微也看了陆辙一眼:“我傻,我就想跟你有下辈子。”

“……”陆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正沉默地思索今晚怎么把安柏微踹下床,就听他接着说,“人各有命吧。其实我挺心疼那几个孩子的,尤其是周文卿,不管怎么说,人活着,尚还有各种希望,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个案子既然拨给三队了,就一定得查到底,不管学校里藏了什么牛鬼蛇神,我都得把他揪出来扔牢里边凉快去。”

说着说着,安柏微注意到陆辙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不由也跟着笑了一下。

“说起来,今天丁兆声闹出的动静很大,去了那么多警察,如果真像何明明说的那样,跟保卫处脱不了干系,他们必然会采取行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安柏微接着说,“今晚早点休息,接下来又是黑白颠倒的几天。”

“周文卿是在独处时遇害的,没错吧。”陆辙没管他疯狂暗示自己要好好睡觉,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喃喃了一句,“今天那些警察也说了,丁兆声的舍友们大多不在学校,而何明明的舍友也基本不回宿舍……”

安柏微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与此同时,安柏微放在前挡风玻璃底下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边钧。

边钧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四周很乱,人声嘈杂,而他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飞快地丢下了六个字。

“何明明遇害了。”

第37章 Chapter 37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安柏微和陆辙冒雨挤过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就看到站在警戒线后打电话的边钧和维护现场的江朔。

事发地是学校外的一处小胡同,这里平时是个垃圾点,一般没人会到这里来,如果不是流出胡同的雨水泛红,估计还没有人发现胡同里死了个人。

何明明的尸体侧躺在地上,身上盖着边钧的外套,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整个糊在脸上,脖子上一道极长极深的伤痕,现在还在往外流血。

打完电话的边钧几步走过来,低声说:“路不好走,再加上下雨,救护车得再过一会儿才能到。另外,跟何明明一起的丁兆声也受伤了,头部遭受重击,清醇先带他去附近的医院了。”

“怎么回事?”安柏微紧皱眉头。

“不清楚。”边钧说,“只知道他们两个晚上吃了饭就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就遇险了,目击者是个女生,说她是看到地上有血水才往胡同里看了一眼,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人。”

“小舟那边呢?今天晚上这条路上的监控有没有记录他们都去干什么了?”

“都在维修。”边钧重重叹了口气,“城郊的监控,就算不维修也都是花屏,都是些老机器,能不能用还两说。”

安柏微眯起眼来,低头看着何明明,女生的脸被雨水冲得惨白,泡在水里的手已经起皱了。他缓缓闭上眼,心里像堵了什么千钧重物似的难受。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赶到,边钧江朔跟着救护车走,而安柏微和陆辙开车跟在救护车后。

抵达医院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陆辙下了车就跟在安柏微身后,自从刚才看到何明明的尸体之后,安柏微就没怎么说过话,陆辙知道他现在压力非常大——让证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死,无异于硬生生拗断了一条线索。

一条以生命为代价的线索。

何明明的家是外地的,家属通知到了,但还没有到医院。人已经死透了,再怎么高明的医术都无力回天。安柏微对着她的尸体深鞠了一躬,转而进了丁兆声的病房,他还没醒,脑袋上绑了几层绷带,看样子伤得不轻。

林清醇和一个陌生青年正守在丁兆声的病床前,见安柏微他们走进来,便让开些位置,陌生青年主动介绍道:“我叫毕宇,宇宙的宇,是丁兆声的舍友。”

安柏微稍稍回想了一下,面前这个青年应该就是今天早些时候警察说的能够赶回来的那个舍友。

他出示了一下证件,示意其他人在病房里待着,只叫了陆辙和毕宇一起出去,甫一站定,安柏微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认识周文卿吗?”

毕宇点头,板板正正地回答:“认识,她是丁兆声的女朋友,两人好了挺长时间。”

“他们两人最近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毕宇思索了一会儿,挠了挠头:“我开学没几周就不在学校待了,他俩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快走的那几天,就是十月初,记不清具体是几号了,就从那时候开始我觉得丁兆声挺消沉的,不过我以为是和他女朋友闹别扭了,也就没多管。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哭了挺久。”

安柏微敏感地重复了一遍:“哭?”

“我想想……就是前几天的事。”毕宇想了想,“前几天周文卿不是遇害了吗,丁兆声知道以后整个人都快疯了,给我打电话,还给老六打电话——我们俩在宿舍里跟他关系近一些——连给我们打了三天,一打就哭,还说都是学校的事,都是学校害得周文卿不得善终……我不在学校,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本来和老六约着下周或再下周回来看看他,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丁兆声脾气比较急,可能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真的很抱歉。”

“何明明呢?你认识吗?”

“不熟,但知道有这么个人。”毕宇说,“何明明跟丁兆声是高中同学,一起考上了海师大,但没分到一个班,他们俩关系挺好……周文卿跟何明明是舍友,有次何明明约舍友和几个朋友出去玩,丁兆声就是那时候遇见的周文卿。”

安柏微沉思了片刻,继续问道:“丁兆声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或许是这个词用得太重了,毕宇错愕地睁大眼睛,连连摇头,“丁兆声虽然脾气急了点,但他爽快、直性子,对认定的人很好,对不认可的人理都不理,一般来说没人招惹他,他也不是个惹事的性子……我今天听到他挟持人质上天台都懵了,兆声要不是被逼急了,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我拿头担保。”

安柏微点了点头,看了眼陆辙,他正靠在墙边认真听着,乍一接触到安柏微的目光不由有些局促,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最近才出去的吗?之前一直留在学校?”

毕宇摇了摇头:“我们大三下学期要出去实习半年,我是那个时候才出去的,在大三下学期之前都待在学校里。”

“你待在学校里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某些有关学校不太好的事情?”陆辙斟酌着用词。

“某些事情?”毕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恍然,“是说像周文卿这样被害却被学校说成自杀的事吧,我没见过,但倒是听说过不少。”

“其实也不光是流血事件,先说说别的吧。前两年有许多人在学校食堂吃出病来了,还死了两个,学校死活不认,说是学生抵抗力不好,有人要把学校这种行为揭露出去,学校就私下找他们拿退学威胁。这年头,每个人都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没人想被退学,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没人再提了。”毕宇苦笑一声,“毕竟是个大学,这种败露风气的事一旦传出去,不知道得流失多少生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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