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过得非常艰难，每天回来的小虫子都比出去时少。它们就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从这个洞穴爬出去都要爬很长时间。可它们依旧努力带回各种食物给他，有时候是一些草根，昆虫尸体，还有些看上去像是其他生物吃剩下的已经腐烂的肉。
那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顿大餐了。
他还记得自己一开始非常自私，虽然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个，可当它们带来这样的肉时，他会将外面那层腐烂得最恶心的部分剔除切下，留给虫子们吃。自己吃里面看起来稍微好一些的。
可即便是那样，他也能从它们身上感受到获得食物的快乐。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比其他虫子体型稍大一些的，甚至还会从别的虫子口中夺取那些腐烂的肉，又重新送到他面前来。
那便是一号，从此之后他就记住了它。
如果他没有记错，一号是最初几批他生的小虫子之一，随后一直陪伴着他，直到最后离开。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孩子一直是最聪明的，也是最忠诚的。他能够放心地将一切都将给它，而对方也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期望。
所以在它失踪的这些日子里，他总是在担心对方是否遭遇了什么不测，他从没有怀疑过是它不想回到他身边。
可事实是，它——确切的说，是“他”——是自由的。
当然，如果一个人从贫穷的山村来到繁华的都市，在那儿拥有了事业与家庭之后，不愿意在人生的巅峰时期，重新回到小山村过贫困的生活，那也无可厚非。孩子小时候当然只知道在父母膝边嬉戏，长大之后他们自然而然会在心中便渴望更多的东西。谁也不可能永远只想停留在孩童时期。
即便现在一号所拥有的这一切，原本都不属于他。可是就算他的孩子是一个小偷、一个强盗，他又能怎么办呢？除了做一个帮凶，他别无选择。
可是——如果还有别的可能呢？
许褚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目光涣散地看着远处。
第95章
“叩叩！”就在这时, 许褚听到敲门声，转头看到了推门进来的范达尔。
范达尔手中拿了个托盘, 托盘上放了点食物和一瓶酒。他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随后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倒了杯酒递给他。
“发生了什么事？”范达尔自己喝了一口, 随后说道, “我看元帅在庭院中一个人站了很久, 你又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来, 你们吵架了？”
对于查普曼和许褚的关系, 范达尔也是一头雾水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做和事佬的意愿。
许褚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一号的事情只能成为他俩之间的一个秘密，他不可能再告诉第三个人。
于是他收拾了思绪, 想了想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他把约瑟芬的事告诉了范达尔，在这件事情上, 他也需要范达尔能给他点建议。
范达尔听完, 也沉默了会儿，之后才问道：“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许褚被问得一愣, 他以为范达尔会问他是否喜欢约瑟芬, 却没想到对方问的是这个问题。
“没有。”许褚摇了摇头说道。
范达尔犹豫了会儿又说道：“你看我都快30岁了，从来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当然那些漂亮的明星不算。而且我很怀疑，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恐怕也很难遇到会让我一见倾心的人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以后就不会结婚。”
许褚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范达尔。
“我并不是说我就会随便找个人过了, ”范达尔得笑了笑道，“我只是说，也许有些人并不能让你一见倾心，但是逐渐相处过程中，如果你愿意试着去了解对方的话，你也许会慢慢发现对方身上的亮点。只要你努力观察，你会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吸引你。即便也许确实缺少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但你们依旧可以过得很幸福。”
许褚听明白了范达尔的意思，随后却皱起了眉头，“约瑟芬确实是个好女孩，身上的亮点也很多。而且到时候她基因缺陷的问题解决之后，更可以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
“可她并不一定就会爱上这个男人。”范达尔说道，“爱上这样的女孩很容易，她漂亮，善良，家世好。可问题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真正配得上她的呢？”
范达尔说完，一口喝下杯中的酒。
许褚闻言，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范达尔。
大约是察觉到了许褚的视线，范达尔咽下口中的酒，却抬头对许褚笑了笑道：“你不需要这么惊讶，她那么优秀，我会喜欢上她，很奇怪吗？”
说着范达尔却又倒了一杯酒，一边说道：“但让她来喜欢我，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而要喜欢上约瑟芬这样的女孩，应该也不算是一件难事。”
“这样，约瑟芬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你也不需要烦恼于如何拒绝一个好友的告白，不是两全其美吗？”
范达尔说完，就被许褚给赶出去了。
将人赶走，许褚自己又坐回原地，有些郁闷地将剩下的酒喝完，觉得现在比跟范达尔聊过之前更烦恼了。
出的什么破主意，许褚嘀咕着，醉醺醺地躺倒在地板上。他看着外面的星空，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小叶子，此时才出来小心地将酒杯与盘子端离他身边，之后将床上的毯子拉来，盖在了许褚身上。
做完这些，小叶子站在许褚身边，看着对方脸上带着微醺醉意，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
他来到对方颈侧，看着对方微微轻启的双唇。那双唇并不如少女的柔嫩，甚至还有些干裂。可是即便如此，也让他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随后他的枝条犹如有了自己的意志般，缓缓伸长，轻触着对方的唇角。
那瞬间，小叶子整个植株都忍不住轻颤了一下，随后枝条的尖端便不由地开出了一朵花苞。他用那花苞轻轻摩挲着对方的嘴唇，甚至忍不住微微用力，用花苞尖端顶开了许褚的唇缝，来到了齿缝之间，随后便沾染到了对方口中那透明的液体。
那花苞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随后才继续游动着。那液体顺着花瓣的缝隙，缓缓浸润到了花蕊之中。花苞像是被这种粘液刺激着，尖端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微微张开了一个小口，而后在对方灼热的气息间，留恋地徘徊于对方的唇齿之间，甚至不由自主地分泌出金色的粘液，顺着齿缝流入对方的口腔。
机械蜘蛛奥利弗躲在房间的角落，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在他的视线里，对方那纤细的身体中正迅速伸展出无数枝条，向外延伸着开始遍布整个房间。而更多的枝条，依旧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
那些枝条揭开毯子，挑开男人的衣襟，悄悄钻了进去。奥利弗只能看到对方胸口上的衣服不断起伏着，像是有一只手在不断游走。
而另有一些，则钻入了对方的裤腰，甚至是裤脚。
他看着那个男人在睡梦中有些难耐地曲起了腿，他有些奇怪，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这个男人都还没有醒。
他甚至已经听到了一种黏湿的声音，从对方身上传来。好像那些到处乱钻的花苞，已经攻占了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地方。
奥利弗意识到了不对。
他恐惧地屏住呼吸，极度紧张地想要往后撤退。
他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奥利弗十分小心地向门口退去，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一条细缝。
随后他看着那些四处蔓延的枝条，都开始渐渐崩裂，像是内部正在灼烧着的岩浆，将要流泄出来。
奥利弗皱了皱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快速说道：“太快了！您这样会有危险的！”
说完，他趁着那一鞭子抽到他之前，迅速从门缝中逃出，一只脚还不忘将门再次踢拢，才逃命般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