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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辨我是夫君(51)+番外

作者: 喵晓镜 阅读记录

火药……竟然是火药!

百济弹丸之地,何以同天朝抗衡多年?为的就是百济早已掌握了先进的火药技术,她在得安城的时候,就听父亲提到一句,当初皇帝之所以非要打下得安城,便是因为得安城位置特殊,把控着整个百济的武器命脉。

换言之,得安城是整个百济的火药库。

自然,如此重要之地,却没有得到与之相符的重视,也是有缘故的。当初皇帝自然是有派出官员来研究火药的,可是连着试了两年,都没有半分收获,火药的储存、运输难度都极大,威力更是难以控制,若是真的用上战场,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傅嘉木,怎么会打上火药的主意?

这个可能性让她几乎头痛欲裂,高烧之中,人的忍耐力已然降到最低,她抬起汗涔涔的手要去拉动床边金铃,可指尖都绷不直,最后竟是重重扯住了床幔,整个人都滚落到了地上。

傅嘉木被声音惊动,回头一看,大惊之下,抛下谈话的心腹,弯腰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见她嘴唇微张,凑近了听,才知道她是在说“水”,又忙将她放到床上,回身去倒了温水来。那幕僚被闹了个好大的没趣,见傅嘉木神色温柔,只觉得怪异,再想到如今府中那隐隐的传言,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终是有来传话的下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国公爷,乔家大公子来了。”

傅嘉木神情再度紧绷起来,他想要起身,却又被人捉住了衣袖。

他只好叹口气,说,“设一架屏风,请他到这屋里来吧。”

未及,便有半分衣袂摩擦声响起,再是轻微的几声玉佩声。乔家重古礼,所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可以乔停云之仪态,往常是不会叫玉佩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的。

时雨便知道,这是他在同自己传达话语的意思。

她只觉得眼眶一酸,几乎要死死地压抑自己,才不至于从床上再滚下去,滚到他怀里。

第56章

乔停云也是个妙人,虽然英国公名义上是他的长辈,可等傅嘉木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他行的却是平辈礼。

这个举动,却是有意为之,表明乔家早就知道你傅嘉木不是袁时雨的生父,你用不着摆长辈的谱。

傅嘉木却不在意这些虚礼,见乔停云形容,何止比乔停光闲散几倍,倒是还有心思和他客套几句:“早闻大公子寄情山水,这些年来,却没有个只言片语传回京中,怎么偏偏应了这桩婚事?”

乔停云不由地一笑。

见惯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难得碰上个说话不绕着弯儿的,若非两个人政治立场不对付,他实则是很喜欢和傅嘉木这样聪明又明白的人往来的。

若说傅嘉木之容貌,比起阳春的万紫千红还要多几分艳丽,那么乔停云这一笑,则是美玉藏于椟中,虽则光华内敛,却仍能从蛛丝马迹中窥见其明媚灿烂。

他慢慢悠悠地道:“这婚事在我知道的时候,连宫中皇后。贵妃都点了头,辞之不恭,二来,若为乔家妇,自然要得家慈喜爱,我却是没有什么置喙余地。”

“再者,”他抬起头来,真心实意地冲着傅嘉木一笑,又笑出几分春光灿烂来,“若是令千金有国公爷千分之一的容色,只怕在京中就能艳压群芳了。”

这个乔停云!

时雨几乎被气笑了。

别看他没一句话靠谱的,可该传达的信息,他都已经传到。只看傅嘉木怎么想的就是。

说实话,傅嘉木这个姿色,至今内宅之中也没有女主人,又颇得圣眷,实在是很得京中勾栏瓦肆的说书先生们喜爱的。他本人的经历与个性,就是故事本身,连编都不用编,只消说得跌宕起伏,听客们就能自发脑补一出出大戏。

可背后说归背后说,敢当面夸他长得好看的,还真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了。

傅嘉木却能泰然处之,他道:“我听说大公子行走四海,连得安城、嘉陵关这等不毛之地都去了,果然是个有胆色的人,可惜这门婚事,依我看,还是成不了。”

乔停云笑了一声,说:“国公爷倒是笃定,可我瞧您自身且自顾不暇呢,百济不灭,当年苦攻不过攻下一个得安城,如今又有异动,怕是不用多久,又要劳烦您跑一趟。这后宅女眷之事,您还是少花点心神的好。”

他不是那些视听闭塞的军官,很多时候,各处大事他都知道得极早,如今更是只说了得安城又要起叛乱,百济又要生事……傅嘉木神情微动,倒是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依我看,你当初不顶撞皇上,今日成就,必不在尔父之下。”乔明铮,那是大胤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首辅,能得傅嘉木这么一句称赞,也是空前绝后了。

“我心思不在此,”乔停云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专心致志地盯着屏风后隐隐约约的人影发呆,“听说县君发热迟迟不退,如今可大安了?”

连时雨都没有想到,他的胆子会这么大。

她却不敢说话,只是用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作为回答。

乔停云面上露出失望神色,傅嘉木见此,神情却放松了些。见这两人模样,必然是毫无交情的,这是好事。

乔停云目的达到,很快便起身告辞。

时雨怔怔地听着脚步声远去,复又疲惫地阖上眼。傅嘉木似乎又有了新的客人,这回却不好在她的闺房里再见一群人了,急匆匆地离去了。

没过多久,睡意再度来袭,她昏昏沉沉之间,却感到有一只冰凉凉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滚烫的额头。

她一个激灵,费力地睁眼望去,对上乔大公子那一双明媚如春景图的眼。

“傻姑娘……”他显然是知道了她装病的事情,“你这是……这是为了什么?”

时雨冲他招招手,见他顺从地伏下身来,便低而急促地在他耳边道:“……我装病,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这些时日,我听了不少他和下属的密议……那些人,讲的都是扶余话,我一直听见说改进火药方子的事情,好像是……好像是现在的火药方子有误。”她费力地低喘了几口气,又说:“我还听见他说一个‘殿下’……只是不知道是谁。”

乔停云的神情越来越冷凝。

她的声音似哭似笑,“乔停云,我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枉死了……他在得安城那些年,闲来无事,最爱钻研这些,为此还引得好几拨人先后到了我们家来……我想,父亲怕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袁青岑真的掌握了火药相关的东西,以如今傅嘉木对于火药的追寻执着……袁青岑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怕就有定论了。

难怪,傅嘉木要将她牢牢地困在身边。她是袁青岑唯一的女儿,那东西若是没有被销毁,知道其下落的,就只有她一人了。

“你身上有他要的东西,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当机立断,说,“你必须离开!”

这道理,时雨自然也懂。可是如今她身边防守疏松,还是托了装病的福气,不然哪怕有申姨娘、程姨娘的帮助,调开傅嘉木用来看守她的丫鬟婆子她都很难躲过。

更何况出了后院,还要面临府中的层层戒备?

她隐约觉得有几分心灰意冷,“怕是不行——他看我看得太紧。你该走了。”

她如今被药效弄得满脸通红,难受并不是装出来的,说得几句话的空隙,额头就冒了细细的汗,显见是难受得很了。乔停云瞧她模样,不由地大生怜意,又有些恼,“你这人真是……不把身子当回事,看我以后不按着你每天喝补药。”

时雨被他婆婆妈妈的关怀逗笑了,才要笑他一句,一口气却上不来,有气无力地咳嗽了半晌。

乔停云见状,更是担忧。

“快走!”时雨恼了,“别管我了,我不会出事的!”

他便终于在她的催促下站起身来,忽地被她轻轻地拽住了手指。他一怔,对上她一双盈盈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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