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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辨我是夫君(4)+番外

作者: 喵晓镜 阅读记录

乔停云看那背影,便觉得眼熟——和昨天两番擦肩而过的那小毛贼一模一样。他微微勾了嘴角笑一笑,听见谢姑姑吩咐她去书房当差便拿起脚走进去,才说她一句“小人”,那姑娘便回头盯过来,乔停云这才瞧见这豆芽精面容,心道:果然是她。

若不是现在顶着弟弟的身份,他简直想笑,话本子里头虐恋情深可不都是因为孽缘,他同这小毛贼、豆芽精,可不是一段孽缘。

谢姑姑愕然道:“二少爷怎么回来了?”

乔停云知道她也不曾认出自己来,便顺着道:“今日下朝早了些,正要去母亲处请安。听这头有些动静,便过来看看。”

谢姑姑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异样,也不知道自家向来稳重的二少爷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小丫头这样感兴趣,舍得用“汲汲营营”这种词儿来形容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小丫鬟原本是给大少爷预备着的,夫人吩咐了要选沉静伶俐些的,您这话的意思是?”

乔停云却只是瞧着时雨看。

她回眸那一眼后,又垂了头,这角度愈发像是豆芽精了。乔停云捏捏袖子里的东西,问:“你叫什么?”

时雨只觉得头顶凉飕飕的,这人瞧着这样雅正的模样,看人的目光却是带着并不隐晦的打探,譬如三月山泉,是清透却刻骨的冷冽,再没人能把不怀好意表现得这么坦坦荡荡。她还不晓得这是昨晚撞上过的人,只是心里疑惑了片刻,垂着脑袋回他道:“时雨。”

乔停云笑一声并不说什么。

谢姑姑瞧着可不是愈发的疑惑了,她瞧着两兄弟长大,老二性子随了老子,一年到头笑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今天又是说了这女孩子汲汲营营又是冷笑的,可寻常的女孩子哪里有机会得了他一眼,更遑论这样“青眼相加”。她只再叫一声:“少爷?”

却忽地见他挑了眉笑一笑,低下头去低声道:“昨夜的玉是好玉,人却来历不明,你那荷包是偷了我的,玉又是偷了谁的?啧,小毛贼,我就说,我们会再见的。”

时雨本来略显苍白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抬起头去看他,恼怒的红晕直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眼神似被点燃了一般跳着火光。乔停云后退一步,道:“我瞧她很好,方才那是玩笑话,姑姑可要回了母亲去?”

谢姑姑再看不懂眼前局面,这会儿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应了。先头那对母女也在门口等着,见了乔停云出来可不是大喜,巴巴的送女儿上门来可不是就为了这个的。只是这会儿要去见太太那婆子却再不能够跟着了,拉着女儿的手好歹说了两句话才重重推了她一把叫她上前去,乔停云早已径直走到前面去了,那女孩儿咬了唇又不敢,时雨原落后谢姑姑半个身子的,叫她撇了嘴狠狠往旁边一挤,腆着脸去扶谢姑姑:“姑姑仔细脚下,我扶着姑姑罢。”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直勾勾瞧着前头乔停云的。谢姑姑皱了眉,却也没当场给她没脸儿,侧了眼睛看一看时雨,她行得端正一言不发走在后头。

她便扶了女孩儿的手,面上半点不露,并不呵斥,只是笑吟吟地道:“府上统共两位少爷,大少爷前些年出门游山玩水去了,家中只留了光少爷在,二人生得是一般形容,每每出门,都能带一堆的手帕香包回来呢。”这一句却是好话,后头的话却说给了献殷勤的女孩子听,“云少爷且不曾回来,他处规矩松些,太太眼里却揉不得沙子。”

那女孩儿此时才知殷勤错了人,脸上一红低了头,时雨却不在意自己伺候的到底是谁,她来本不是为了伺候人的。可她盯着前头走着的那少年,到底没有忍住,微微撇了嘴。

一个都这样讨厌,两个还得了。

偏偏在这时,前头的人在转角处回眸,将她脸上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乔停云挑高了眉,笑了一声。

转角处的花树在他眉宇之间投下明灭的光影,时雨忽然伸出手,拽住了身边的枝条,趁着没人注意,狠狠地一拽。

前头的枝条便也被带动了,上头沉甸甸的粉色花瓣带着未曾悉数散尽的露水,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乔停云一身白袍沾满了露水同花瓣,偏偏他睫毛又长又浓,上头居然也挂了一片花瓣,在他眨眼的时候,轻飘飘地落下来。

她的眸光一触即收,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来,仿佛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乔停云站在原地,看着这胆大包天的小毛贼的背影,半晌,嘴角微微一弯。

第5章

正院里头热热闹闹的,原来是主母叶氏正吩咐下去点清了乔停云院子里的东西,看着有什么旧了的便从外头采购或者库房处取出来添上,忽然见谢姑姑带几个女孩子走过来,便问:“事情办好了?”

谢姑姑福一福身,道:“便是这几个。”

叶氏瞧了一眼,便又转头去看向立在一旁的乔停云,有些困惑地道:“光儿今日是怎么了,不高兴么?”

乔停云瞧着她的脸,倒收了方才和时雨玩笑的心思。他离家数载,多少有些近乡情怯,这会儿见着母亲上下打点,心里愈发酸涩,只他回来是悄悄的不叫旁人晓得,这会儿再不能露出来,便端着弟弟的端方模样摇摇头。

时雨冷眼瞧他,知道这绝不是府上的二少爷,昨夜那人身上露水的潮气那样重,显是披星戴月回的京,二少爷既然是在京中做官,半夜回京的可能性并不大,只能说明眼前这个是乔家那离家多年的长子乔停云了。

她这时候倒后悔典当了那块玉,叫这不知好坏的人瞧见了,可不是活生生的把柄。可他又做什么藏着身份?

乔停云随口扯了个谎,说:“哦,方州那边又出了点事情,海上倭寇近来颇为猖狂。”话一说便觉着时雨正打量自己,知道她认出了自己却也不慌。

这两人都不知道彼此作甚隐瞒了身份,倒也不互相揭发,还算是风平浪静。

叶静姝忧心忡忡:“大宝许久没有往家里写信了,半个月前说打算回家来,家里派出的人却才到了半路,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听说方州边上,不少地方都遭了灾,又遇见倭寇兴风作浪,唉……大宝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不知道像谁,姓乔的只怕八辈子没出这么跳脱的。”

乔停云面不改色:“这些难不倒他。”

外头有人冷声说:“是难不倒你。”

乔停云愕然回首,迎面就听得“噌”一声,有人拔剑出鞘,带起凌厉的剑风割得人面上皮肤隐隐作痛。来人宽袍广袖,似个隐士打扮,外头披着的也是莲青斗纹鹤氅,生得仿佛霜华雪光,凛然高洁,只是神色冷峻。

乔停云自然不敢和亲爹对打,脚下步子一转,斜斜避开了去,却不料对方剑锋一挑,将他的发带割断了,连带着一缕黑发也悠悠飘落在地。那剑风随后贴着脸过去,再一寸就要削到鼻子,乔停云倒抽一口冷气:“爹!”

乔明铮还没有收手,拎着长剑的架势,瞧着像是要清理门户。

乔停云避无可避,无奈地四下看了一眼,忽地伸手,拎住一边看傻了的时雨的领子,往身前一挡。长剑果然停在了半空中。

时雨:“……”

乔明铮:“……”

众人:“……”

乔家百年家风,都被这拿女人挡剑的玩意儿给败坏了!

乔明铮冷声说:“不能事亲,不能事君,不能立身行道,不孝有三,你个个都占了,是太久没有抄过家规?”

乔停云道:“可无后为大,爹你要了我的命可不是绝后。”

屋子里的人先是惊,再回过神来俱都憋笑。只有乔明铮不笑,

“哐当”一声,他把长剑掷在地上,“滚出去!”

时雨的领子还被拽着,费力地侧头去看乔停云,乔停云默默地撒手,再没想到身份暴露得这样快。可事情却如何要先藏着,知道再不能混过去,他便一撩衣摆跪下来,屋里旁的下人哪里还敢站着,乌泱泱跪了一地。时雨便跪在他边上,方才被剑风惊出一身冷汗,这会儿却顾不得了,悄悄打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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