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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辨我是夫君(24)+番外

作者: 喵晓镜 阅读记录

“何止龃龉,”苏子叶微微叹一口气,道,“唉,朝中大臣与国公政见不合的大有人在,以乔家为首,国公每天要被他们手底下的御史参个十本八本的。”

他的话里却并没有回护之意,可见他虽然如今在英国公府办事,但是对于傅嘉木的处事也颇有微辞,不过是碍着性子,并不会轻易道人长短。

时雨却若有所思。

当初的乡野诗案发生之时,傅嘉木并未成名,所以不受牵连,可如今呢?大小弹劾竟然不能劝住他半分,还做得出马踏幼童这种事情?

忽然,长街之上,马蹄声传来。

时雨尚未回头,忽然听见一声大喝:“闲人避让!”脑后劲风随之传到,那一瞬尘土味儿横入她呼吸之中,她猛地一把推开了苏子叶,随后自己就地一滚,堪堪避开踩踏而下的马蹄。

而马上之人奔腾而过,瞬息之间,只留一阵扬尘。

时雨偏开头,忍不住咳了两声,掏出帕子吐出口中沙尘。苏子叶脸色苍白地扶她起来,怒道:“无法无天!”

时雨轻轻地“嘶”了一声,这才发现方才裸露在外的手腕,被擦破了一大块皮,瞧着触目惊心。

她却并未恼火,只是眯着眼看那队人消失的方向,忽地道:“是寒鸦卫。”

这一支队伍是先帝时便建立的,是直接隶属皇帝的暗卫,后来被转交给皇帝最亲信之人掌管。据说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行踪难测,最是神出鬼没不过。

虽未暗卫,实则光明磊落,身上穿有极为标志性的黑衣,行以快马,黑衣飞扬,犹如寒鸦。

寒鸦卫不轻易显露人前,上一次出现,还是当时还是皇子的当今陛下在夺嫡之战中,将他们召出来对付谋逆的二皇子。而今他们突然出现,必有大事发生。

苏子叶并不关心这些,他说:“你快与我回去处理伤口。”他怎么也想不到时雨会先推开自己,满眼都是自责。

时雨却笑了,很是轻描淡写道:“其实我吃过的苦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从百济一路行到京城的时候,我和婉然拿炉灰抹脸,又穿着男装,沿街的店家看我们天真,总是宰客,银子在半路就花得差不多,身上值钱的东西当了又当,只剩下父亲给我的信物不能动。地痞无赖来欺负我们,婉然被吓得要哭,还是死死挡在我身前,我伺机拿匕首扎人,他们见了血才会退开。我那时候就知道啦,这世上没有人再能护住我,我只能强大一点去护住别人。”

苏子叶听少女细细碎碎的声音,急得扯下衣摆去给她包扎,可却对上她平静通透的眼神,他忽地觉得心里被针扎了一下,低声说:“我不用你护的,我会……”

“保护你”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又是一阵乌鸦鸦的马群冲过。

时雨喃喃道:“又是一批,到底有何事发生?”

第27章

很快,时雨就知道了寒鸦卫出现的原因原因。

老夫人往日要是听说时雨受伤要静养,必然嗤之以鼻,可这一天清早,时雨因伤未来,她却破天荒叫了身边的大丫鬟来请她过去,说是有话要说。

时雨才到敬慈堂,就发现往日花枝招展的姨娘们个个都难得穿得素淡,老太太坐在中间,神色颇为困倦。

程姨娘见她进来,忙递眼色,时雨一时不解,老太太却已经开口道:“时雨,你且过来。”

她怔了怔,鲜少听老太太这样和颜悦色。近了才发现老太太并非困倦,而是颓然,老太太一贯重保养,每天晨起一盏血燕是少不了的,日常吃穿也无一不精心,虽然年纪大了,却总是神采奕奕,少见这样精神不济的时候。

她虽然和老太太不对付,但是前两日才见过寒鸦卫入京,现下见了国公府众人的形容,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是傅嘉木出事了。

她递了眼色给程姨娘,程姨娘忙递给她一碗燕窝粥,时雨接了,一勺一勺地喂给老太太,只是淡淡地道:“老太太要注意身子。”

老太太被她这一劝,眼泪便流了下来,儿子在外头生死不明,眼前的时雨虽然不受待见,但是却是儿子唯一的骨血了。

时雨为她拭泪,又扭头问程姨娘道:“战报里,怎么说?”

她这平静的姿态倒是给了慌张的一众姬妾以安慰,程姨娘识字,皇宫中传来的消息都是她转述给老太太的,她见时雨手上带伤,便主动接过了碗,给老太太喂粥,口中则是道:“说是……国公爷平叛,中途遭到叛军埋伏,如今被困,下落不明。”

时雨道:“此番战役,原先只说是方州一带有山匪,久而为患,当地官兵奈何不得,便上报过来,由朝廷派兵平定。既只是山匪,又何来人力物力,能奈何数万朝廷军队?”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区区山匪,派出数万官兵,还让傅嘉木带兵,已然有些蹊跷,傅嘉木早些年间倒是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可如今他已是有赫赫威名的英国公,杀鸡焉用牛刀?更荒唐的是,这把牛刀,似乎还不够用?

程姨娘一介后宅妇人,哪里懂得此事,眼见着县君也变了颜色,便担忧问:“皇上可会派出援军?”

时雨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乌泱泱的一片女人全都指望着傅嘉木过活,再有怀疑也不能在她们面前显露,省得节外生枝。她断然道:“定然会!祖母,姨娘们不必担忧,父亲身经百战,如何会被区区山匪制住?许是另有打算。”

她原是安慰之语,哪里晓得一语成谶。

接下来几日,时雨一面安慰着后宅的女人们,一面连连催问方州可有信来,终于在这一日,苏子叶扣响了她的房门,手指间夹着薄薄的信笺,道:“县君,信来了。”

信自是傅嘉木传回来的,里面寥寥数语,告诉她自己并无大碍,很快就会回京,只是这消息暂且不可告诉旁人。府中诸事,让她小心打点。

时雨慢慢地折回信纸,外头的信封沾满尘土,又满是褶皱,可见这封信送回来所经的诸多磨难。她愈发看不透傅嘉木的用意,可蒙他这些时日的关怀,总也希望他平安,因此放下信就道:“苏大夫,国公爷这么多年,可有受过什么大伤么?”

苏子叶苦笑道:“国公爷在战场上最是骁勇,往往喜欢亲自带兵冲锋陷阵,他最严重的一次伤,发热整整五日不退,人人都觉着药石罔效,偏偏他熬了过来。”

时雨心想,如果这个人不是那么跋扈的话,他应当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不是被外头人所误解的那般。

可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她却又暗道,连这样艰难的境况,他都能把信送回国公府,那当初父亲被贬到百济,却为何不曾听说二人仍有书信往来?

或许是有的,而傅嘉木隐瞒了下来,不愿告知于她?

傅嘉木的书房因为久无人用,如今黑漆漆的一片。这地方甚至连锁都没有上,也无人看守,短短数日,倒是有几分冷清的意味。时雨先前同他来过一回,按着印象里头的,吹亮火折子点了灯。

乔停云的书房最是风雅,连糊窗用的都是天青色软烟罗纱,外头种着绚烂的西府海棠,书架上头书册林立,香炉中用名贵的熏香,地板上铺上雪白的狐皮,人在其间行走,寂静无一点儿声响,好一个温柔乡模样。

可傅嘉木的书房却景致寥寥,沉闷无趣,倒是书桌上有一支豇豆红釉柳叶瓶,里头插着她先头摘来的花,如今早已谢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枯黄茎叶。

时雨先把枯萎了的花枝丢弃,疾步走到窗外,剪了一捧绛红的八仙花回来插上,这才观察四周有无放置过往书信。

许是傅嘉木并无留存书信的习惯,她翻了几个在明处的抽屉暗格,都不曾寻见任何一封书信,倒是有几个卷轴被放的妥帖。

傅嘉木并不是附庸风雅之人,他的书房连一幅画一张字都没有,为何会收藏这几个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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