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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寨夫人不可欺(10)

作者: 海上拽 阅读记录

耿易爽快一笑,一下搂住苏七七,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也对,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是吧。”

苏七七抬头,对着耿易那双藏笑的眸子,恶狠狠道:“我呸!”她使劲想挣开耿易的怀抱,苏七七用尽全身的力气没想到耿易竟都巍然不动,还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苏七七心里暗自腹诽:笑吧笑吧笑得脸抽筋最好!于是场面就演变成苏七七狠狠地瞪着耿易,耿易一脸柔情地望着她,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画面。

有一老伯特地上前跟耿易说话,苏七七见着空隙就想逃跑没想到还没等转身就被耿易攥住手拉近身边。

苏七七浑身挤兑着耿易。

老伯见状以为是苏七七不舒服,关切道:“夫人您没事吧?”老伯手里还拿着一对红灯笼,脸上是盖不住的喜色,许是这喜色感染到苏七七,让苏七七一下子软了心。

苏七七放轻了语气:“没事老伯,三姑娘刚给我看过无事的。”

老伯听完了然一笑放了心,对着苏七七说:“之前是我们太过失礼了,大伙都是粗人,听到当家的说有媳妇了都激动得不行,夫人千万不要见怪。”

苏七七连忙摆手,眼帘微微低下,十分过意不去:“您千万被这样说,我是刚刚跟耿易走太累了,不怪你们。”要怪只能怪耿易!

老伯听到苏七七直呼耿易的大名,微怔几秒,看了一眼耿易,见耿易还眼角带笑,随即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来一个妇人,两鬓斑白,身材佝偻着,上来就敲了一下老伯的后脑勺,斥责道:“这人小两口甜甜蜜蜜着你来这凑什么热闹。”

苏七七一脸疑惑地看向耿易,这怎么回事?

耿易笑而不语,双手环抱看戏。

老伯被这样对待也不恼,反而还一脸深情地看着那妇人,看到这苏七七了然,这也是老夫妻啊,咦?我为什么要加也?

两人朝着他们微微欠身告退就继续去收拾布置场地。

他们都兴致勃勃地装扮大厅,就好像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布置一般,好像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大厅。

苏七七看得出来脸上的幸福不是装出来,那是一种从心散发出来的喜悦。

“你们是怎么遇见的?”苏七七问。

耿易面色微滞,而后正色道:“因为想要活着。”

苏七七抬眸看向他。

耿易继续道:“十年前发生了一场特别严重的旱灾,庄稼颗粒无收,米铺被官府买断,野菜树皮你觉得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吃光,树皮吃光了吃老鼠吃蟑螂,这些吃完了就开始吃人,没办法,就带着他们上山了,抢官家劫土豪,这样横冲直撞才有了活路。”

苏七七对十年前的那场旱灾并不陌生,准确来说是对一个人不陌生,当时中原西北部大部分地方都发生了很严重的旱灾,她也险些葬身在那场荒灾中,所有人等级都在往下降一级,一时间就有更多人即使是有钱都无法吃饱肚子,更多的人是向她一样什么都吃什么都在抢着吃。

苏七七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瞳孔一瞬间放大,直愣愣地看着耿易,有些着急甚至连话都说不稳,手胡乱地四处挥动,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当时可在上阳?”苏七七盯着耿易的嘴唇,迫切地想要从耿易嘴里听到答案。

耿易闻言一滞,随即笑着胡乱揉揉苏七七的头,刚想回答,就被人叫住。

“当家的,已经布置好了,你们要不要收拾收拾准备开宴啊?”

苏七七恍如未闻,仍然看着耿易,手倔强地拉住耿易的衣袖不想让他走,眼眶不争气地蓄满了泪,眼前此刻已经是一片模糊。

耿易察觉到苏七七的变化,悄悄让小厮下去,无奈地将她环抱住,“乖啊,终于想起来啦,你送我的小老虎灯我都没舍得扔呢。”

一瞬间天和地在苏七七眼前都黯然失色,耳边是耿易低沉的声音,眼前是一少年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

那段时间,是别人的地狱,也是她的地狱,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愿意再时光倒流一趟,去见见那张扬肆意的少年。

第九章

十年前,上阳。

烈日灼空,太阳的光线炙热得让人睁不开眼,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太阳灼烤大地的味道,经行的路人佝偻着背、嘴唇干得蜕皮干裂,目光无神地四处搜罗,有人为为数不多的树皮争抢厮打,有人猛然看见一处枯井都两眼发光得直奔上去,最后无功而返。

这里的人已将近一月都未吃到一顿像样的餐食喝过一次干净的水了。

“耿员外家发粮食和水啦!大家赶紧去啊!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紧接着周围一阵躁动,从四面八方各种犄角旮旯里窜出来不少人,一瞬间大家身上仿佛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两眼冒着精光,手脚并用,为了多拿点粮食甚至拖家带口得赶去。

耿致弯着腰,手背在身后,眉毛有些已灰白,眼角微微下弯,一笑两眼一下子就眯成了条缝,耿易紧挨着耿致站着,少时的耿易已颇有成人风范,双眉浓黑锋利,眼瞳墨黑,一眼望去总感觉有股深不可测的力量,好像一切动作在他眼下无所遁形,与之父亲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厮们在前面纷发粮食和水,无数双手在他面前不停摇晃,每个人的脸上不知是汗液还是泪水混在一团在阳光的映衬下,都泛着晶莹的光。

“不要抢,不要抢,慢慢来。”小厮们也都应付不过来这么多双手,一个个,应接不暇,好不容易腾出空来就赶紧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没过一会就浑身湿透。

耿易紧蹙着眉,薄唇抿成一条线,此时的脸色更加冷峻。

“爹,仓库里还有多少粮食?”

耿致大致计算了一下:“差不多还有四成,存货都不多了,这一个月来都陆陆续续都发了差不多了。”

耿易:“米铺可还有米?”

说到这里一向慈眉善目的耿员外登时睁大了眼睛,眉峰向上扬起,小声呵斥道:“全被官府给买断了,平时赋税全被他们收去了,一到这个时候恨不得躲在家里避灾,哪里还管百姓的死活!”

耿易眉皱得更紧,脸上隐隐约约有些了愠怒,接着又问:“冰块呢?”

耿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进去,背对着耿易说:“冰块?再这么热下去冰块哪里还留得住啊…”耿致驼着背迈着沉重的脚步愈行愈远,“我还能救得了多少人呢。”

在摊前排队的人不绝如缕、摊上的食物却以肉眼可见得稀少,后面排队的人从一开始的希冀满满到最后的黯淡无光,耿易全部都看在眼里,双手在衣衫下攥紧成拳,青筋清晰可见。

耿易狠了狠心,快步上前,盲抓到一个小厮,语速极快道:“再去拿点粮食和水!”

小厮双手缴着作纠结状,要是都给他们了自己都吃些什么呢。

耿易不悦,加重了语气:“快去!”那小厮被吓了一跳,随后赶紧连爬带跑地去仓库。

耿易拿起摊上的一个已经冷掉的馒头,轻哼出声,眼中流转着凶狠的光茫:“躲起来是吧?”随即将那冷馒头揣进云锦衣袖里,脚步沉稳而坚定地朝一方向走去。

一晃眼,耿易已经到了县府衙门,“守己爱民”四个镀金大字的匾额闪闪发光、门前无人把守,鸣冤鼓因久没有人击打而蒙上了厚厚得一层灰,鼓架间还有张细细的蜘蛛网。

耿易三步并两步,拿起鼓槌就使命击鼓,每击打一下就不断有灰尘扬起又落下,网上的蜘蛛都被震下四下逃窜,鼓声一时间振聋发聩。

敲了好一会,耿易面色发红、额间青筋暴起,向下舔了舔唇,干裂起皮的唇得到一些唾液的滋润而变得平滑起来,然而下一秒又恢复成原状。

耿易一时间脱了力坐在地上,两腿屈膝,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靠着衣袖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带来的丝丝凉意来抚平他此刻的愤怒,刚想站在来继续,就看到原本紧闭的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呀身,门被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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