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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灯火待卿归(32)+番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次,江碧溶终于接电话了,她冷淡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他耳边,“顾聿铭,你电话费多是罢,拼命打电话?”

“不是……阿溶,你怎么老不接我电话,是不是特别忙?”顾聿铭急急忙忙的问道,像是急于确认些什么。

江碧溶好一阵没说话,过了会儿才似有似无的嗯了声,他立刻就接着道:“阿溶,我听勉之说你有事找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已经没事了。”江碧溶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淡淡的说了句。

顾聿铭哦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努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犹豫。

江碧溶叹了口气,“你打那么多电话来,就是想问这个?”

“……啊?”顾聿铭愣了愣,另一边手的食指和拇指不停的搓捻着,“不、不是,我是想跟你说件事。”

江碧溶嗯了声,等他继续往下说。

“上个周六在东方广场,你是见到我了罢?”顾聿铭终于鼓足了勇气,用这句话作为进入正题的开始。

江碧溶躺在床上,原本四处看的脑袋停住了,双腿朝空中一蹬就坐了起来,“是啊,看见你和一个美女在咖啡厅门口拉拉扯扯,怎么,是女朋友啊?”

“明明你才……”他的话脱口而出到一半又立刻打住,有些生硬的拐了个弯,“那是一个不太熟的熟人带来的,本来说有个设想希望一起探讨一下,谁知道……”

他停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手心变得有些黏黏的,明知江碧溶看不见,也还是低下了眼睛去。

江碧溶却笑了一声,“我远远看着,觉得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你好好处着,说不定到最后就喜欢了。”

“怎么可能,你明知道……”他顿了顿才又继续把话说完,“阿溶,只要你还活着,就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江碧溶在床上翻了身,把一边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那要是我死了呢?”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生和死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顾聿铭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想让我当鳏夫?”

江碧溶许久没有说话,顾聿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只好也一起沉默着。

谁也没有挂电话,时间过了很久,久到顾聿铭以为,这一晚说不定能够这样隔着电话听着她的呼吸入睡了。

江碧溶阖着眼,觉得有什么东西沿着眼角淌过鼻梁,又越过另一边的眼皮,然后沁入枕头里去。

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绝望无助的自己,那个时候,要是他在,该多好啊。

“顾聿铭,我好累啊,想睡觉。”似乎还记得电话没挂,她呢喃着说了一句。

顾聿铭握着手机的手猛的一抖,露出软弱的江碧溶,随着这句话,就这样忽然来到了他的眼前。

他的喉咙有些疼,却还要努力压抑住哽咽,“阿溶你乖,没事的,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又猛的平缓下去,然后传来一阵忙音。

电话终究还是被挂断了,顾聿铭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来,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让封时樾替他把明天的工作都尽量挪到早上来,然后给他订一张下午去G市的机票。

封时樾知道他这是要去找江碧溶了,没说什么,只应了声好就去安排了。

江碧溶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忽然又毫无来由的惊醒,睁开眼,室内还是那么明亮,自己和衣躺在床上,中央空调发出呼呼的声音。

如果不是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她差点以为,和顾聿铭的那个通话只是一个梦。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把窗拉开,岭南夏夜潮湿闷热的空气立刻扑在脸上。

第21章

夏季日长夜短,天亮得很早,相隔了一千多公里的两座城,几乎在同一时间露出晨曦来。

顾聿铭起得很早,他心里存着事,睡得一点都不好,天刚亮就醒了。

望着地板发了一会儿怔,他起身去开了卧室的灯,然后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若隐若现,他愣了一下,又去把灯关掉。

心里有不安慢慢的涌出来,说不明白是因为什么缘由,他想了一下,或许是害怕去到之后被江碧溶赶出来?

顾聿铭摇摇头失笑,顺手打开了衣柜的门,视线落在衣柜最边上的一格,那里空荡荡的,只挂了一件蓝色的马甲。

那是他留下的唯一一件和江碧溶有关的东西,一件蓝色的羽绒马甲,除了商标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

是他们刚在一起的那年冬天,江碧溶悄悄去快餐店做了很久兼职才攒够钱给他买的,递到他面前时笑得志得意满,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事。

那时的她是很容易满足的,一个小时十块钱的薪水就觉得够了,一天起码能赚五十块,他还记得她说这话时有多骄傲。

那是刚刚稍微能自食其力的感觉罢,到后来,她毕业参加工作,月薪一级一级的往上涨,再想起这些事,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傻。

但最有可能的,是不会想起这些事,顾聿铭垂下眼来,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羽绒马甲的表面光滑柔顺,有些凉凉的,它被保养得很好,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触摸过它了。

江碧溶同样起得很早,或许真的是睡醒一觉之后一切都变好了,她不似顾聿铭那样多愁绪,稍稍整理一下自己之后,就去附近找早饭吃了。

附近有家茶楼已经开门,她走进去看了一下,服务员告诉她还有两人位的,她点点头就进去了。

周围很多都是老人家,年轻人们这个钟点要么还在沉睡,要么在上班路上,是不会有空闲时间来吃早茶的。

而到了周末,年轻人们则会舒舒服服的睡个懒觉,九点十点才来吃第二波。

早起的,大多数都是年老觉少的人们,她这样的都很少,果然一坐下,旁边就有一个老阿姨好奇的问她:“后生女,你是来旅游的啊,起这么早的?”

江碧溶忙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今天可以十点以后再去公司,所以才跑来饮茶。”

“这样啊,这样好,懂得享受生活。”老阿姨笑眯眯的,跟她推荐道,“这里的金沙红米肠很好吃的。”

江碧溶点点头谢了对方,然后对来送水的服务员说要一壶普洱,桌边的小酒精炉点了起来,水壶里的水慢慢滚了起来,从壶盖上冒出白烟来。

服务员替她泡第一壶茶,她在菜单上勾好两三样点心后让对方去下单,然后端起小茶杯吹了吹,茶水变温后抿了一口。

在等待点心上桌的时候她四处望了望,大多数的老人都会选择拼桌而坐,但一起拼桌的人很可能是几年前就固定下来的,久而久之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座位,周围的人也全都由陌生人变成了可以私底下一起出游的熟人。

茶楼,是老人们的交际休闲场所,而江碧溶这种年轻人,才是突然间闯进来的生面孔。

周围的食客们大多各自点上一两道点心,然后或是打开晨报边看边饮茶,又或是和旁边的熟人聊天,满耳都是方言。

点心上了桌,老阿姨推荐的金沙红米肠果然味道很好,红米磨成浆做成的外皮,里面裹着脆口网皮和新鲜虾仁,味道鲜甜不腻,口感也很富有层次。

老阿姨又看了过来,殷切的问她:“怎么样,味道好不好啊?”

“好,比五号线附近的那家分店要做得好吃。”江碧溶把口中的红米肠咽下去,然后评价道。

老阿姨一听立刻笑了起来,点点头很赞许似的,“哎哟,他家大师傅手艺不一样的,有的店就好吃,有的店就大失水准。”

这样的闲聊有一句没一句,仿佛也不把她当外人,充满了市井温情的一面让江碧溶觉得这一刻是悠闲的。

金沙红米肠,陈醋凤爪和虾饺皇,加上一壶热热的普洱茶,桌边的火炉上滚着水,耳边都是家长里短,江碧溶一个人,在茶楼坐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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