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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流向他(11)

作者: 蹊彦 阅读记录

“琛哥你过来些吧,”曲川记着厉谦说的话怕他空调吹多了头痛,只好一屁股坐在他另一边挡掉直吹的风,“谦哥说你不能这么吹。”

“我哥说的话你都当文学名著熟读并背诵了是吗?”厉琛不情愿地换了个方向坐,“要是我和我哥都和你说话你听谁的?”

曲川想都没想,“听谦哥的啊。”

“……我就不该多问这么一嘴。”厉琛翻了个白眼,听见广播里喊曲川的号码了,顺手一推他,“赶紧去考试吧你。”

曲川有惊无险地过了考试,等回到出去的通道发现厉琛已经在那等他了,“走吧小曲儿。”

“你这是……”

“我原来就会开,单纯过来考个证而已。”厉琛笑眯眯地看着他,“开车还是我缠着我哥教的,但是没拿证他不准我上路。”

曲川“哦”了一声,心里有一点羡慕,又听厉琛接着说,“你要是敢缠着我哥,他也能教你,你就是胆儿太小。”

曲川摇摇头,“他太忙了,有时候他和嫂子周末都休息不能休息满两天,我再去麻烦他太不好了。”

“行吧,”厉琛点点头,“你除了胆小还懂事。”

曲川无奈,他心说自己是改不掉在厉琛心中胆小的这个印象了。

“你准备回亓县一趟的事和我哥他们说了吗?”

“没,”曲川摇头,“我开始想着这次没过过两天还要补考的,时间确定不下来就没准备说。”

“你真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都不肯说句多的话,”厉琛叹口气,“跟个小老头似的。”

曲川失笑,他有时也觉得厉琛幼稚,但是他不能说。

回去他和厉谦说自己想回亓县一趟,厉谦倒是有一起回去看看的想法,但是工作实在太忙腾不出时间来,叮嘱他几句便罢。

第5章 第5章

九月份北航开学。曲川,房宣和谷泳修三人分进一个专业,谷泳修提前去找了辅导员,他们仨便提前抢占了大一年级唯一一个三人间。

曲川和房宣约着一起去学校报到,领了生活用品回宿舍,谷泳修已经在寝室里,旁边还站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你俩终于来了!”谷泳修跑过来帮他俩拿手上的东西,一边对女人说,“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曲川。”

“曲川你好,小房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女人转过身来,冲他二人笑了笑,“我是泳修的姐姐谷芙修,你们平时有事也可以来红楼的校二办来找我。”

“谢谢谷姐。”

“那你们忙,”谷芙修说,“我先走了。”

几人把谷芙修送走,曲川才问他,“谷泳修,你嘴里的老大是姐姐啊?”

“你别看我姐现在文文静静的,当年可叛逆,满腔热血从军去了,后来受了伤才退役。我高一时候她还带队来我学校带军训,把我整的那叫一个惨。”谷泳修咂舌,“反正有了我姐在前,我爸妈对我都宽松多了。”

几人聊着天铺床擦风扇搞卫生,大汗淋漓地冲了个澡瘫在床上,谷泳修又说,“我问了辅导员,我们这个专业就七个女生。”

“啧,谷二你真是心思活络,”房宣一个枕头拍过去,“谷姐知道了得扒你皮。”

“中学时候就只能偷偷摸摸的,好不容易来到新世界,那可不潇洒一把,”谷泳修躲过枕头,“小曲儿你说是吧。”

“我估计小曲儿用不了多久就得有,”房宣也逗他,“你看小曲儿这脸,顶个板寸都能这么英俊潇洒。比起我就差那么一点儿了!”

“你可拉倒吧!”谷泳修把枕头拍回去,“要不要脸了你还!”

曲川睡在另一边上铺,看着两人逗来逗去直乐,等时间差不多了把他俩喊停,“吃个晚饭去大,晚上辅导员还要我们开会的。”

开学即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起床的哨声响起,一向作息规律的曲川一骨碌爬起来开始收拾自己,边收拾边想办法把其他两个把头埋在被子里装作听不见哨声的舍友喊起床。

房宣和谷泳修终于磨磨唧唧地爬起来,最后三人压着集合铃声冲进了操场上自己班的队伍里。

三十天的军训遥遥无期。到了军训中期,尽管三个人已经发明了“把叠好的被子放在桌子上自己和衣而眠延长休息时间”等方法,但除了以前苦日子过惯了的曲川外两人还是叫苦不迭。

“我觉得谷芙修以前真的是饶过我了,”谷泳修瘫在树荫下灌水,“我说小曲儿你真能撑,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可真能忍。”

曲川被“弱不禁风”这个形容给恶心到,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手肘,“我小时候天天跑山路上学,不管太阳天还是下雪天都得去,都习惯了。”

房宣冲他比个大拇指,还没说话那边教官的哨声又响了。几人忙不迭狂闷一口水跑回队伍,从两千米的拉练转换回静态项目——站军姿。

关于站军姿的事他仨聊过天,房宣在脑子里唱歌,谷泳修开玩笑说自己在脑子里过小片儿,曲川想了想,“就发发呆。”

“我还以为你在脑子里背书呢。”房宣笑他。

其实他站军姿的时间也好打发,肌肉有了记忆自动绷紧到他该去的地方,他的思想却可以飘到很远。

他有时会想到自己还在亓县的时候,那个抱着初中课本站在雨里望着坍塌了一半房子的自己,那个望着一桌子简单但诱人的菜不敢下筷子只能扒白饭的自己,那个拗着一根筋只身去二中报到的自己……他不得不想起厉谦,会关心他穿了湿衣服去上学,会随手给他碗里夹菜,会给他特地装一个台灯,会原谅自己的幼稚来二中看他,又把他带出乡村,给他看一个这样的世界。

他在烈日下偶尔会恍惚起来,害怕这样的日子是个梦,梦醒了他还在那个坍塌的半间房前,一无所有。

厉谦来看过他,提了一兜子水果外加一盒鸡翅。那时候他们仨正冲澡回来瘫在床上,迷彩服迷彩帽空水瓶扔了一地也懒得收,厉谦推门进来,还没说话就见曲川一个激灵爬下床几秒钟挪出一块空地来,动作做完后房宣和谷泳修才刚爬下床,赶紧接过他的东西,但是放东西的桌子早被叠成豆腐块的被子霸占了,一时找不到地方放只好又挪出一个空来放地上。

厉谦看得好笑,“你们这是天为铺地为床啊。”

“往常小曲儿都带着我们一起收拾,今天就偷懒了一天正好被撞见了,”房宣摸着后脑勺傻笑,“是吧小曲儿?”

曲川没接话,低头默默地归置东西去了。

“行了,你们也别拘束,”厉谦笑了,“我就是正好来这边开个会,想起你们在军训来给你们送点吃的。”

谷泳修早盯着那盒鸡翅,闻言十分开心:“谢谢谦哥!”

房宣和谷泳修在寝室里吃东西,曲川坚持要把厉谦送到楼下,又要送他去停车场。厉谦不让他送了,“你训练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会。”

曲川点点头,脚还跟着他走。

厉谦只好随他,嘴上又问,“军训累吗?”

“不累。”曲川说,想了想又说,“有得时候还是挺累的。”

“那你也不打个电话回家,”厉谦叹了口气,“厉琛那会就军训了十五天,每隔两天一个电话打到我这来诉苦,你倒好,一肚子苦都自个儿咽了。”

曲川不说话了。有时候房宣和谷泳修夜里给爸妈或者亲戚朋友打电话都特地到屋外的阳台去打,而且总还有一个人留在寝室和他待在一处。他又不是不通人情,知道自己这两个兄弟是真正怕自己难过。但是他太不擅长倾诉,这些好他记着,平时在寝室里多勤快些便算是回应。唯独对厉谦不能,厉谦给他的好太多,他不能再主动伸手去要。

“我不苦,”曲川小声说,“但是我有点想哥了。”

厉谦听见才笑了起来,伸手揉了一把小孩刚洗过还没干透的头毛,“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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