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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寡民(404)

作者: 长江粒 阅读记录

窦温喝了口韩钺亲手泡的酒茶,含糊道:“无需如此。”

“刚刚你那个弟子倒是不错。”

“你说惊仙,他是我的得意弟子,也许在过十年就能接过我的衣钵。”韩钺欣慰地说道。

看他的样子不知道徒弟是个姑娘,虽说岳阳城风气之开放乃天下翘楚,可女子当天下第一学府山长的先例还没有过,“山长为何不开设女子书院?”

韩钺一脸“老师没开我就不开”的表情。

“天下向学女子不知凡几,韩山长能打破壁垒教女子读书岂不是一桩美谈。”窦温完全没有替天下女子着想的意思,给韩钺添堵,他就开心。“那些姑娘明明能有更好的生活却因为千年来学问都被男人把持,难道真的是女人不如男人聪慧?”

韩钺摇了摇头,“只是习俗如此……”

“这可不像韩山长会说的话。”窦温随口吹捧了一句,“我跟福王说说,说不定还能任用女官呢。”

要真是成了,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肃王可没用女官,若是能胜过肃王一筹,福王定然会去做。

·

窦温寻了个僻静地儿小酌,旁边就是条围起来的槽河,白沙铺底,不过尺深,游着些巴掌大小的锦鲤,水面飘着玉色的碟,乘着鱼食,撒下去锦鲤争相钻出水面。窦温一边喝酒一边喂鱼一个人玩的挺开心,朦朦胧胧地似乎看见了幽篁里的万顷竹林,山上的精怪,总是想拉他进蚌壳春宵一刻的蚌精,新搬来的公鹿和草精,鲤鱼精和狐狸精。

忽地,有人撞了他一下,紧接着是“抱歉兄台”,窦温醉眼朦胧,胸口湿了一大口,幸好是酒。

“无事,一会就风干了。”窦温不在意的说道。

那学子让书童拿帕子放在窦温桌子上再次道歉走了。窦温想了许多故意撒酒过来借机生事或者要他去换衣被迷晕醒来和个姑娘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全无用武之地。想的太多的窦道长讪笑了下又闷了一口酒,酒杯咣当落地,滚到桌子下,头也歪到一边,竟然醉了。

坐在他旁边的二人看过来,纳闷道:“这位师兄喝了多少,桌上只有一个酒壶。”

“那就一壶?”

“一壶即倒。”

“韩宫学社酒量最差的不再是你了,这位师兄好面生啊。”

头向后仰的姿势不利于睡眠,很快窦道长的脖子就疼了起来,他呻|吟一声勉强坐起,眼睛看不真切只觉得闹哄哄,这也是人那也是人,掬起水洗了把脸才勉强清醒,就见数十人围在一块席地而坐面红耳赤地争论着什么,实在太嘈杂,直到有人拽了把窦温,问他,“肃王不过双十之年身居摄政王之位,天下人无不慑服,又听说摄政王要收复燕云,声名更是一时无两,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没人敢搭话,搭话的也都是吹捧之言,谁知道肃王府遍布天下的走狗是否就潜伏在附近?等着抓所有人的错漏。肃王和福王交恶多年,如何能放过生事的大好机会,前几年肃王摄政天下,几个喝多了的狂生在酒楼大谈肃王不过庶子不知道如何窃取藩王大位,必是耀京无人才使庶子猖狂。后来那几个狂生神秘消失了,没人看见,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福王封锁全城也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窦温马上要步后尘了,他侧耳听,问的是对肃王的看法,“肃王此人,乃是盛世之奸雄,乱世之贼子,乃是天下大患!”

这句话堪称石破天惊,窦温话音落下韩宫学社殿前悄无声息,人人长大嘴巴,震惊地看向醉的东倒西歪的窦温,齐刷刷地抬起腿后退一大步。

良久,有人问:“不知道兄台是——”

窦温朗声道:“幽篁居士,窦温。”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窦温醒来时天还是黑的,可他感觉睡了很久,莫非睡了一天一夜?浑身酸疼,一摸底下躺的不是被褥而是草垫子,顿时惊了,他摸索地站起来,墙壁凹凸不平,还有点潮湿,怎么都像是牢房。

窦道长头一回见牢房,从前见都没见过,新奇的很,左摸又摸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蓦地粗嘎的声音响起,“摸老子干莫!”

窦温猛抽回手,呸!居然是个人!居然把两个大男人放在一个牢房里,不知道牢头是不是没脑子。

窦温一下子就有情绪了。

他不开心了。

窦温默默地退到一边,坐在干草上,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手指上爬了过去,痒痒的,肯定是草没错了。

“你咋不说话?”另一个男人见窦温一声不吭有些急了,他在这黑漆漆的牢里呆了好几天都快疯了。

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低声交谈,多有接头的感觉。

窦温也被这气氛影响了,问:“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这屋子怎么没门。”

“是个地牢,哪来的门。你是被人从上头扔进来的,也不知道使得什么功夫,居然没断手脚。”声音的主人年纪不小,说话一股匪气。

“你怎么被抓进来的。”

“喝!不是骂了肃王几句!就被抓了进来,天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眼线,爷爷认栽!”

听着可不是认栽的意思。

黑夜里,大胡子悍匪摸了摸胡子,抓了只虫子出来丢掉,“喂,小子,想不想逃出去?”

“逃?”窦温摇了摇头,“肃王府的人可不是酒囊饭袋,能让咱们跑了?”

“小兄弟,你年纪轻轻怎么一点冲劲都没有?”

“我是不想送死。”

还好那些人没搜他的身,窦温摸了摸头发,拿了三个铜板出来,卜逃跑吉凶。

逃跑、大凶。

留下来、半吉。

虽然只有一半好歹吉利不是。

不管那悍匪怎么嚷嚷窦温都一声不吭。

接下来数天,窦温不是睡觉就是神游,奇怪,那生魂却不见了,许是见他有了难自个溜了。

神游中他也搞明白了自己在哪,这的确是个地牢,离地面近数丈,墙壁相对光滑,窦温是飞不上去的,他本来武功练的就不好,只学了皮毛,只希望马妖狗妖知道他不见了能回去告知师兄,可师兄受了不轻的伤,肃王府的走狗又都是高手。

这下可麻烦了。

连呆着数日,窦温一醒来就觉得脸上疼,一只臭烘烘的手按着他的人中猛地掐,“咳咳咳!你这是做什么!”

“小兄弟你醒了,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一动不动!”

“我这人睡的沉了些。”

因只有一个说话的人,哪怕臭了些窦温也好脾气的回应了。他在地牢也呆了许多日子身上的味道恐怕并不比这位好哪去。要不是封闭了嗅觉还不得被臭死。

“臭死了!”抓他们的人还有点良心,地牢挺宽敞,还单独挖了个茅厕,有一个蜡烛和一个火折子,方便完了就铲点土下去盖上。这么些天,也快满了……

“你不觉得臭?”

“我封闭了嗅觉。”

“……你居然有这本事!”

先不说祖传的这话咋恁像街边卖膏药的骗子,悍匪立刻起了求教之心,“我姓秋名山,不知道兄弟如何称呼?你我既然都是因为不满肃王把持朝纲被抓……”

“你是个贼吧?”

秋山一愣,“我在龙骨山落草。”

龙骨山是哪窦温肯定是不知道,不过真让他猜着了,这个人真是个贼。

“匪是匪,贼是贼,岂可相提并论!”秋山很不高兴窦温把他和下三滥的贼想比。

又静了好一会,秋山喘息渐粗,似乎怒了。

精明的窦道长立刻道:“窦温。”

“……干什么的?”

“道士。”

秋山挺意外,他认识的牛鼻子一个塞一个精,“你为什么被抓进来?”

“喝多了,给肃王算了一卦。”

“你都说什么了。”

窦温学了一遍原话。

秋山一言难尽地给窦道长鼓了鼓掌,“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明年今日我窦温若是不死,当拜祭兄弟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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