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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325)+番外

作者: 墨客不文 阅读记录

何季显得不知所措,朝韩匡投去求救的目光。诸葛恭的手铁钳一般抓着他的肩膀,力道之大甚至韩匡都听到“咯咯”的声音。

“我没有说谎…韩将军。”何季在心底大声嘲笑,这些人迟早会把自己捏死,迟早的事…他无权无势,只能像狗一样跟在对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主人身后,现在还有一口气在…也挺好的,他又能怎么办?挣扎吗?还是认命吧。

诸葛恭把他扔在地上,转身,拉起韩匡的手,不管韩匡吃惊的表情,把他带离营帐。

“给我把人看好了,一步也不准让他走出来。”离开营帐之前,诸葛恭命令守门的士兵说道,那语气一听令人胆寒。

诸葛恭把他带到自己的帐篷里,烦躁地支走所有人,自己倒了一大碗水灌下。韩匡不明所以看着他,一直也没有出口询问。

诸葛恭随意抹了嘴后,道:“什么何季,我看是何娼妓!”

韩匡:“……”

诸葛恭:“你不必跟他废话,我看他就是三心二意的墙头草小人,等问出情报就把他杀了,这种人留不得。”

韩匡被他说得糊涂了,只好自己找节奏把话题带到正常的轨道上来,道:“你认识陈节元?”

诸葛恭还想骂人,但是看到韩匡微微皱起的眉,身上的怒气怨气都给他一句话给打散了,只好说道:“我不认识他。好几年之前,久到我都记不清是多久了,我在洛阳听说过,齐王陈满,就是起兵造反的七位王侯之一,他是七王中实力最弱的,为了增加篡位的筹码,他把他的嫡长子陈节元送到北方匈奴单于庭帐,换了匈奴十万铁骑。真是个疯子!”

第103章逐鹿(1)

七王造反是十年之前的事了,那七个只会把事情闹大的梁朝掘墓人韩匡都认识的。陈满,那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为欲望而活的怪物,这一点他和诸葛恭想法是一样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失败者的背后还有更失败的事情,那一段恶心的手足相残战争史似乎已经过去了,又似乎还没有。

“竟然会有人能在匈奴人的魔爪下活十年……”韩匡感慨,茫然地说道:“诸葛恭,我们是在御敌对吧?是在保家卫国对吧?”

这是韩匡第一次叫他的字,诸葛恭知道这个有情有义的镇军将军真的碰上难题了,道:“他已经不是世子了,不,他连梁人都不算,他是楚国的军师,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十年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甚至更可怕,他越恨他那个疯子爹,那他就会越忠诚于胡人,军师是个什么职位?他能坐到那么高的位置,你觉得他还会在乎胡梁之分、还会在乎他给他们姓陈的江山带来多大的威胁吗?”

只要陈节元在楚营一天,那些饱受战争□□举目无亲的百姓就会去投靠他,就像何季。韩匡能不眨眼将胡贼一刀毙命,却拿何季这类人没有办法,他们只是欲望野兽撕咬时被不慎踩扁的杂草,杂草是没有想法的,所以打仗是为了保护这些可怜的小草,不是吗?

韩匡咬了咬下唇,看着诸葛恭认真的神情,缓慢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和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成为敌人,打仗是为了卫国,这种把刀刺进大梁人的身体或者被大梁人用刀刺进自己的身体的做法,真的能够护住梁朝不受侵犯吗?”

“这不一样。韩王山,你不这么做,就会有更多的人死。”

韩匡:“……这事我必须告诉陛下,陈节元是天子的兄弟,兹事体大,我必须好好想想。”

“那你准备拿何季怎么办?”诸葛恭又给自己灌了一碗水,凉的。“你留下他,就是给他爬上你榻的机会。”

韩匡:“……”

韩匡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跟诸葛恭一样大碗喝水,不然准喷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诸葛恭认真地盯着韩匡的脸。

“……也不能放着不管吧,让他回去继续效忠崇延?打死他…对我军也没有好处……”韩匡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为了要回他镇军将军的颜面,咬咬下唇,道:“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其他的事,再说陈节元能收留他,我们不收留,岂不是让人寒心?”

诸葛恭立刻果断地接下他的话,道:“可以。把他脖子绑着拴在我这儿,我不在,你不准见他。”

“不是,你今天怎么了?谁惹你了?”

“他不是什么善类,真的,韩王山,我看过太多这种人了,你给他口饭吃,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可怕的是这口饭不一定是要你给,任何人都可以。”

“何季只是这场战争的缩影,如果我们不能拯救像他这样更多的人,那我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拯救一个人不能改变这个混乱的世界,可是诸葛恭,你不知道…我也曾经被人拯救过,我清楚那种被人践踏的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诸葛恭当然不知道,他心大到可以接受所有突如其来的灾难,去年他一时头脑发热替王傅的学生顶替身份,后来差点莫名其妙死掉,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还撂下狠话说再不相认,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曾后悔,更不会怀恨在心,他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因为不论处境多艰难,他都相信,靠自己能够东山再起,所以他当上了车骑将军。

只要心怀希望,不留恋自卑感,乱世又如何?这难道不是更好更大得舞台吗?没有人知道这一刻有谁从高台跌落摔得粉身碎骨,也没有人知道在哪个肮脏的家徒四壁的破屋中已有草根崛起,这个舞台只会给王者戏份,而自轻自贱是失败者的特权,不是他诸葛恭的。

韩匡低下头,他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丢脸,他说的每一句话,可都不是个只能胜不能败的将军该说的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着,很久都没人说话。

——

“说不了话?!”岑立坐在马车里,手里的粥差点洒了出来。

王病无奈一笑,把手炉放在身边,道:“无碍,能说。”声音沙哑又小。

“公子,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只能用布把你的嘴封起来了。”贺知年把银针放在火上烤了烤,收进布袋中。说不了话当然是他唬岑立的,只是喉咙轻微发炎,这个人害王病吃了那么多苦,又不能在他的饭碗里下毒,于是贺知年想到一个玩他的法子——夸大王病的身体状况吓他,而且还百试百灵。

“别说话了。”岑立小心翼翼把他从厚厚几层貂皮毯子里扶起来,王病只是染了风寒,不至于弱到起不了身,但还是非常顺从地让岑立扶了起来,乖顺地张嘴想含住即将伸到嘴边的勺子,滑入嘴里的却是不是硬而冷的勺子。

“嗯……”

王病感觉到什么东西被推进他嘴里,甜的,顺着喉咙滑到腹部,温软灵活的舌头还在他的嘴里放肆扫荡,且纠缠且退缩,以星火燎原般的气势点燃欲望,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但是王病并不觉得窒息,有的只是不舍。

“来,拿着。”岑立把手炉拿给他,道:“我喂你。”

这次岑立非常老实地一勺一勺喂给他,王病照单全收,吃完又被那人索取了好一会,按照岑立的意思说就是——王病吃饱了,他还没有。

“天黑了。”王病放下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等了一会,一只鹰从即将陷入黑暗的远方飞了过来,落在车窗上,摇头晃脑地啄着翅膀。

走了一天路,出了城就是山,岑立命全军休息,自己爬到王病的马车里。他看着那只身子通黑的鸟,好奇地看着王病,意思是“你竟连鸟都收归旗下了”。

“我爹留下的,海东青,通人性,不过这只通体黑色,倒也算是异类。”王病解下海东青脚上绑着的小竹筒,抽出里面的纸,展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上、西、广,还有一个小小的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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