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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28)+番外

作者: 墨客不文 阅读记录

岑立薄唇轻启,渐渐上扬到一个恰好的弧度。

岑立:“那我们去平阳,搅乱风云!”

第26章隋珠(3)

太极殿上,百官跪坐两侧,天子高坐御床之上。

顾思全官拜太宰,八公之一,仅次于丞相,陈淮听完王弘的提议后,沉默良久。

皇帝在建康算站住脚跟,北方士族更多南下涌入建康,土地粮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王弘主张在江南地区设置新的州郡县来接应这些人,另立户籍,仍沿用北方原籍的州郡县旧名,其实说白了就是要和土著的江东士族抢地盘了。

这事王弘也没有办法,北方士族来了不能不接纳,南方士族也不能得罪,两头都要照顾,只能彼此各让一步,再来慢慢调和。

陈淮完全肯定王弘所有主张,问题是以顾家为代表的南方士族如何看待,便问道:“各位爱卿有何见解?顾卿以为如何?”

顾思全眉头紧蹙正做愁思状,闻言起身答道:“回陛下,此法……”

所有人屏息望去,陈淮暗中握紧了手,顾思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道:“此法甚好,臣附议。”

顾思全背后的几大家族都瞬间拉长了脸,却不敢站出来抗议。顾家是江东望族的扛把子,这么明显打着安顿流民的旗号来强取豪夺,顾思全会看不出来?

实在是太顺利了,从江东望族归顺到如今要求他们腾出地来,过程没有半点曲折,顺利得让陈淮害怕。

除了一场排场盛大的游会,到底王弘还做了什么?让原本持观望态度的顾家一下站到自己列队中。

然而即使陈淮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王弘,得到的回答都是:陛下是君,普天之下哪有人不臣服于您的?

实在是在仗着皇帝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陈淮一向对他束手无策,心里却很不痛快。

陈淮看了一眼庾霖,这个年轻的尚书令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当初封他做尚书令也是因为他兄长庾桥忠勇有嘉。陈淮拉回思绪后道:“新置州郡县一事就交由丞相和尚书令,众爱卿若都无事,就退朝吧。”

皇帝一走,百官这才起身有序退出,王弘最近为了安顿北方高级流民和与江东望族打好关系忙得不可开交,最近几天上朝都很少说话,顾思全倒是清闲,他背后有整个江东望族支撑,压力倒是没有王弘那么大,只不过现在就不一定了。

顾思全往王弘方向走去,他比王弘矮了个头,两人辈分相同。王弘忙行礼道:“思全,今日多谢。”

顾思全目光灼灼,回了他一礼道:“弘,客气了,你别贵人多忘事,一切都好说。”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第三句话,突然就被皇帝身边的黄门侍郎打断:“丞相,陛下诏您。”

黄门侍郎主要的工作是在皇帝和尚书令之间公事处理的往来传达,属于能自由出入禁中的外官,能接触到众多朝廷机要,尚书令庾霖只是个挂羊头卖猪肉的料,这黄门侍郎就给皇帝使唤着整天丞相府皇宫两点一线地跑,哪里有步入尚书台的机会。

王弘眉间一点倦色给舒展开来,他掩藏地极好,却逃不过顾思全的眼睛,道:“邵不敢忘,若是思全无事,那邵便走了。”

“丞相请。”顾思全礼仪周全,话语平淡地近乎冷漠。

王弘给一路领着来到式乾殿,式乾殿为帝寝,陈淮正在里面批阅奏牍,看见陈淮进来了,放下笔挥退所有宫人,小跑着去扶起王弘,把王弘还没说完的“叩见陛下万岁”给打断道:“我想徵辟你堂兄做大将军,用武力来威吓江左士族,你觉得如何?”

他俩说话一向直接从不弯弯绕绕,王弘仿佛一下子给人当头一棒激灵过来,急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事切不可急,现在江左大族只是表面上臣服,若是逼得紧了,岂不前功尽弃?”

“他们若逼我逼得紧,我也不会手软!”陈淮一想起早朝时那些江左大族咬牙切齿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用给那个顾钟低声下气的,这里是武帝打下的江山,是我们陈家的天下,他若敢威胁你,我就夷了他九族!”

陈淮其实也知道现在南北士族处境尴尬,不到逼不得已实在不想捅破窗纸。但是近来顾思全三天两头往丞相府跑,上朝也从来不忤逆王弘,连下朝都敢在天子眼底下你一句我一句好不亲热,

陈淮只是听从王弘要对江东望族施以怀柔政策,他是有耐心,但决不是坐以待毙的软蛋。

王弘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盯着那双龙靴,视线一直到与皇帝相平,双手犹豫片刻还是伸出在放在陈淮肩上,叹道:“陛下,顾太宰并没有威胁臣,太宰领着江东各族率先表示臣服,陛下应该多安抚顾家和江东望族,圣恩浩荡,他们必然感恩戴德。”

陈淮以往对这个动作都很是受用,今天却行不通了。王弘见陈淮凤目难得的毒辣狠戾,继续道:“中原大好山河沦陷,臣等全都仰仗陛下才能在此处安生,臣很欣慰。臣跟着陛下从琅琊王到建东将军,到丞相,再到皇帝,陛下经历的每一场死里逃生的大难臣都在,没有一刻离开。所以陛下,即使将来臣作古,汗青上能留有臣的只言片语,也都是关于陛下的,这样臣就满足了,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你懂吗……景言。”

陈淮听到最后一句久违的“景言就彻底丢盔弃甲,王弘毫无防备被抱了个满怀,睁大眼睛僵立成座石像,熟悉的檀香萦绕在侧,危险的诱惑不断蚕食鲸吞着脆弱的心理防线。

“陛下……”终于是理智战胜了欲望,王弘没有抱住也没有推开,陈淮兀自抱了一会,不舍地放下手,凤目如月牙,笑道:“我懂,我听你的就是了。”

安抚江东士族是件很棘手的事,既要达到“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是哥们”又要达到“记得谁才是大哥”的作用,即软硬兼施,给完糖了就打。但是力度掌握不好,最怕的就是狗急跳墙。

“陛下,现在朝廷一些位置可以适当拿出来给他们做,他们有甜头吃也不敢公然跟朝廷叫板,这样臣安顿南下流民也会少些阻碍,待流民扎稳脚跟,我们的势力壮大,便不用怕他们了。”

“我都听你的。”陈淮虽然不怎么管国家大事,但是国家这台机器运转的道理他都了然于心,或者说他并不是不想管,而是王弘实在太消弭他的雄心壮志了。

陈淮知道王弘最近在忙新置州郡县的事,见王弘面现疲色,心疼得紧。藏了两个多月的话还是不敢问出口,毕竟那是自己第一次擅作主张,抓了王弘的侄子,还把他整得很惨,陈淮本来在民间就有个“杂种”死穴,现在更不能出现一丁点毁坏声誉的可能,王弘知道后并没找自己兴师问罪,陈淮自己心虚当然不会未打先招,都死憋在肚子里了。

现在人没了,王弘也没找自己要人,平静得像没有这事一样。

王弘昨夜只睡了一个时辰,整个人看起来蔫头耷脑似的,陈淮还有奏牍要看,叫人送了些人参等金贵补品,王弘都领了。

案上的奏牍成堆,江左大族纪氏纪成明上书皇帝要求拒绝收留南下流民,称流民中有人鱼目混珠,但陈淮看到最后面也是最重要的一句:百姓传言王家权势比肩皇权,天下王陈共享。

陈淮将奏牍一丢,再看,这个意思八九不离十,再看,除了废话废出不同版本外接连几本奏牍意思都一样,气得陈淮七窍生烟,把案一推出殿赏花了事。

五月,仲夏,华林园内,群花斗艳,香阵冲天,杏花早已经谢了,一颗颗青色果子挂在树梢上,陈淮立在青涩的果子下面,久久不能释怀。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好意思断了这么久才更,以后一定尽力不再出现这种“事故”。

这是我第一本书,只要还有一个人看我就会坚持写下去,绝对不会太监!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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