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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高考(226)

小护士吓懵了。

她在想,刚刚自己如果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现在是不是就横在地上了?

“对面病房我方便看一眼么?”秦究回过头来问她。

小李怂兮兮地看着他。

秦究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失笑说:“这次是真的抱歉,没确定这是哪里之前,我总要提防着点。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小李下意识摇头,“理解理解。”

摇完她又暗暗啐了一口,心说色相误人啊色相误人,居然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

“所以对面病房——”秦究冲对面抬了抬下巴。

小李说:“方便的,我刚给掖过被子,她一直没醒,主任说还需要几天。”

她干脆把楚月的状况、检查结果以及风险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免得秦究还有戒备。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位是个干脆利落的实干派,靠嘴是说服不了他的。他看完楚月的体征监测数据,都不用小李解说,就明显放下心来。

“这些数据还挺专业的,你都看得懂啊?”小李帮楚月关上门,又跟着秦究回到906。

“还行。”秦究说。

事实上他对这些非常了解,毕竟他曾经在系统的医疗中心住过大半年,每天打交道的都是这些数据,快变成半个专家了。

秦究拉了一把椅子,在游惑床边坐下。

小李戳开监测仪,指着屏幕说:“你不看一眼他的数据?”

“看过了。”秦究说。

“什么时候看的?”小李讶异地问。

“刚醒的时候。”

“……”

哑口无言间,小李瞥到秦究筋骨明晰的手背上有一片青。她经验丰富,当然知道这种淤青是怎么造成的——如果打点滴的时候不注意,拉扯到针口,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他又为什么会拉扯到针口呢?

是刚醒的时候只顾着去看另一个人的情况,没注意到自己打着点滴么?

监控仪温和的蓝光映照着秦究的侧脸,轮廓被光影衬得更加深刻英俊。他弓身坐着,手指抵着下巴,微垂的眸光落到床头,就再也没移开过。

他身上所有的攻击性和危险性都收敛起来,像一个沉静的守候者。

小李本想说“我还是给你把点滴挂上吧”,但她感觉这环境不适合开口。她左思右想,决定先避一避……

这一避就避了三天。

这三天里,秦究除了洗漱,基本没有离开过那个位置。

小李实在没忍住,跟主任叨叨说:“东西倒是正常吃,觉睡没睡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每次过去,他都是醒着的。”

主任问:“数据呢?”

“哦,监测仪倒是一直挂着,比我健康。”小李没好气地说。

主任犹犹豫豫地说:“那也行吧……”

“主任你是不是怕他?”

“胡说八道!”

“那你怎么不去骂他一顿?”小李说,“以前要是哪个病人这么干,你肯定要劈头盖脸训一顿的,骂得对方老老实实。我们现在需要他老老实实,明天就要全面检查了,他万一来一句过两天再说,那怎么办?”

主任一本正经地说:“不会,明天老吴和部队那边都来人,肯定能给他把事情交代明白。听明白了就配合了嘛。”

“等下……您觉得他这样是因为不配合?”小李问。

“也不是吧,可能还是不放心我们。”主任深沉地说,“毕竟他们以前的经历……确实挺复杂的,换我警惕性只会更高,你不懂。”

小李默默瞥了一眼主任的秃头,觉得跟中老年古董无法交流。

秦究他们的手机也在审查范围内,一进医院就被拿走了。所以秦究的等待真的就只是等待而已,连个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小李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肯定早就坐不住了。她一直觉得秦究并不是温和的人,锋芒毕露的人就算沉静下来也带着棱角,难以想象他居然这么有耐心。

有一次小李实在没忍住,对他说:“这边有专门的提醒铃,他醒了只要按一下,我们都能知道,不会耽误什么的,你其实不用这样盯着的。”

秦究说:“没事,不是怕耽误。”

小李好奇:“那是因为什么?”

秦究懒懒一笑,没回答。

小李很懂分寸,也没有多问。她只是偶尔会想,这个人还要等多久呢?

好在这个时间并没有太长。

第二天,同样是清早,小李同样轮值一夜要跟同事交班,在交班前最后例行公事地查一下房。

她把新的点滴瓶挂上,调节好了速度,跟秦究简单说了两句注意事项便打算离开。

就在她退到病房外合上门的时候,忽然透过方形的玻璃,看见那个长久等待的人倾身向前。

半开的窗帘外是茫茫冷白,大雪应和着节气连下三天,天寒地冻。

走廊比屋里要冷一些,小护士在原地怔愣许久,直到手指尖感受到一抹凉意,这才意识到……病床上的人终于醒了。

……

游惑在梦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刚到终点,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

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强势、亲昵又温柔。他因为不舒服而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还没完全睁眼,就哑着嗓音低声道:“秦究?”

游惑太久没说话,并没能真正发出声音,但秦究却好像听到了……

他好像总能听到。

他沉沉的嗓音落在游惑耳边,说:“我在。”

他说:“亲爱的,你睡了好久。”

那天小护士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寸步不离地等着。

他没回答。

其实是因为很久以前,他对他的大考官说过一句话。他说:等哪天从这倒霉系统里出去,我陪你再去检查一下眼睛。如果要做手术也没关系,我会在旁边等着,等你睁眼。

后来种种意外,他错过了那一幕,甚至忘了这句话……他始终耿耿于怀。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不想再食言。

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食言了。

第164章 春┃一生的挚友

游惑和秦究的身体底子太好, 恢复起来快得惊人。最后一瓶点滴挂完, 他们的生理监测数据已经看不出任何异常。

主任一边叹服,一边用手指耙梳着他光溜溜的头顶说:“流程还是要走的, 给你们安排的全身大检还是要做。之前那个谁, 高齐吧?刚下床就吹嘘自己十公里越野不成问题, 结果呢?第二天还不是说发烧就发烧,灰溜溜地继续挂水。”

远在部队的高齐连打三个喷嚏, 并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树成了典型。

“观察期是一周, 这一周呢,你们还是安心在医院呆着。我们这里条件很好, 风景也好, 很养人的。”主任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现在处在审查期, 当然了,这也是个流程问题,并没有要否认功劳的意思。审查期我们都知道,起码要小几个月。不是说你早去几天就能立刻审查结束的, 所以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养身体, 好吧?”

两人还没开口,主任又笑眯眯地道:“好, 就这么说定了。”

游惑:“……”

“诶,所以说数据没什么用, 你的脸色一看就需要再休养一阵子。”主任又补了一句更讨打的, 然后把笔插回胸前口袋,抓起保温杯扭头就跑了。

这位中老年朋友从来没这么敏捷矫健过。

游惑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他都不用转头, 靠余光就能看见秦究一直在笑。

“你究竟在笑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没什么。”秦究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但开口依然藏不住笑意,“只是突然发现我们大考官对这种唠唠叨叨的中老年人很没辙。感觉你被子下面掖了个锤子,一只手想抡,另一只手还得死死摁着。”

游惑默然片刻,用下巴指了一下门口说:“滚。”

秦究笑意更深,撑着床沿倾身去吻他,说:“腿麻,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