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嗫嚅着:“我们太饿了,非常非常饿。但我们确实不想害人,所以每个只喝了一点。”
狄黎说:“那你们爬我窗子干什么?”
“因为不够。”Lee说:“你看到其他镜像人了吗?他们疯起来能吸干一个人。我们可以克制,但也得吃饱,不然饿久了会失控的。”
他看了屋里人一眼,咽了一口口水,说:“我本来想,这么多人,每个只要一小口,就够我们撑过一天,你们也不会有事。我们可以非常好地相处下去。谁知道……”
谁知道撞瘟神枪口上了。
秦究忽然问他:“为什么不想害人?”
Lee不知想起什么,面露厌恶:“因为我们跟这里的人不一样。”
他面色苍白透着病态,说话倒是有条不紊:“最开始变成这样的时候,我和kelly喝过对方的血,因为……怎么说,我们觉得这其实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但结果很糟糕,喝完当天是有用,但第二天的饥饿感会成倍累加,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快疯了!太难受了我扛不住,所以只能找普通镇民。”
他看了一眼那三个学生,面露遗憾地说:“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少吃多餐。”
神特么少吃多餐。
众人一脸无语。
游惑的表情不太好看,按照Lee的说法,明天他会更加煎熬。
“少吃多餐也不是长久之计吧?”舒雪说。
“当然不是,但至少可以维持到我们变回普通人。”Lee说。
“可以变回去???”
众人突然激动的模样吓了Lee一跳。
“可以。”Lee说:“镇子上有一面镜子比较特别,可以让我们变回去。”
游惑不太信:“你确定?”
“确定。”Lee说:“但镜子的摆放位置总在变。”
“那镜子有什么特殊标志么?”
“上面雕着一个六芒星。具体我也不清楚,没见过。但它肯定是特别的,见到的时候一定会认出来。”Lee说。
能变回去就算好消息,众人松了一口气。
游惑又问了他几句关于以前的事情,发现他非常迷糊。
不知道是考场没给他设定过去,还是……就像很多监考官一样,受系统影响太久忘了过去?
大家七嘴八舌商量着,各自回了之前呆着的房间,准备收拾一下就去找那面镜子。
游惑却没有动。
他鬼使神差地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到Lee和Kelly面前,问道:“认识她么?”
照片上,他妈妈坐在病床上,病容深重。
Lee愣住了。
他扭动了一下被捆的身体,问游惑:“你认识她吗?她是谁?我、我好像跟她一起工作过。但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Lee茫然地念叨几句,突然说:“我的皮夹!对,帮我拿一下皮夹!”
“在哪?”
“口袋里,在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说话间,秦究已经从他休闲衣的领口伸进去,掏出一只棕色钱夹。
钱夹深处藏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看时间拍摄于很多年前。
“你们究竟多少岁?”秦究问了一句,把照片递给游惑看。
Lee说:“四十……四十多吧。”
他连自己多少岁都记不清了,他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因为这个镇子上的人从不会问这些问题。
如果不是碰到这几个人年轻人,如果没有被审问,他可能会继续在这里浑浑噩噩地转下去,喝血、活着,然后花不知多久的时间去找一面镜子。
游惑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有一排人,都穿着让他熟悉的白大褂。
除了年轻十多岁的Lee和kelly,他还看到了两个熟悉面孔。
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在国外休养时的负责人吴医生——吴俐的大伯。
游惑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第133章 秦究┃这也许就是敢死队挑出来的人吧。
笃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响。
于闻匀了几支箭给老于, 抬头问:“谁啊?”
游惑的声音传进来:“我。”
“哥?”于闻跨过地上的包, 倾身过去拧开门锁。
门外除了游惑还有秦究和楚月,于闻愣了一下说:“要走了么?我跟老于还在收拾东西。”
游惑越过于闻朝里面看了一眼——老于正撸着袖子, 把背包拉链拉上。
也许是因为灯光的衬托, 老于比之前又瘦了一些, 脸和脖子隐约出现了分界线,手臂也依稀有了肌肉的轮廓。
这样的他, 终于有了一点当过兵的样子。
游惑突然想起来, 于闻曾经开玩笑地说过:“我爸性格这么莽,喝大了还喜欢吹牛, 连小时候徒手揍狗这种事都吹过, 唯独没吹过部队生活, 我估计他那兵当得不咋地。”
他只知道老于当过几年兵,没什么大抱负加上学历受限,很快就退了。
偶尔有人问起,老于总是摇手直笑, 说:“哎——算了算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都发福成这样了。”
仔细想来,他好像真的很少提以前。
老于拎着包站起来,问:“现在就走?”
游惑回过神来:“没有,不急。我们去找吴医生问点事情,一起过来?”
老于一愣:“现在啊?”
“嗯。”
“那……”老于四下扫了一眼,把散落的东西撸进外套口袋, 说:“行,那一起去吧。什么事现在问?”
“找到点东西。”游惑晃了晃手里的棕色钱夹。
老于不疑有他,跟于闻一起出门。
他本以为是全员开会,结果游惑并没有叫上其他人。
这让他有一点纳闷。
吴俐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姑娘结伴去卫生间了,顺便给那三个学生换止血贴。
开门见到他们时,吴俐有一点意外。
她看了一眼墙上老旧的挂钟,问:“不是约好了夜里11点出发?还有一个半小时呢。”
楚月开门见山地说:“不是提前出发,是来跟你请教几个问题。”
“请教?”吴俐一愣。
楚老板说话一贯直爽,她们关系又不错,很少会用这样的词。这说明,要问的东西非常严肃。
吴俐示意他们把门关上:“随便坐,什么问题?”
“进考场前你提到过一个项目。”游惑提醒道。
吴俐曾经说过,自己参与过一个项目。只是当时系统全方位监控,她不方便多说,一直说要等合适的时机。
他们跳进这个考场,就是因为这里有可以说悄悄话的地方。
楚月说的隐秘空间虽然没找到,但他们获得了154的帮助,全员都被屏蔽了。除非踩到加分或扣分点,否则系统听不见他们,也看不到他们。
这就是说悄悄话的最好时机。
吴俐是个极度理性的姑娘,总能精准地够判断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所以,她开口得非常干脆。
“项目是我五年前参与的,跟着我大伯,也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吴俐说,“小杨有跟你说过,他正常情况是不下临床的吧?”
游惑点了点头。
吴俐说:“我最初听说他给你治过脑伤和眼伤,非常意外。但后来想到你的记忆状况,再想起那个项目,就不意外了。”
“我当时还在读博,专业能力比现在差不少,完全没想过会进那个项目组,因为大伯对我的要求非常高。以他的标准来说,我是没资格参与的。”吴俐回忆道:“后来过了两年我才回过味来,他那时候应该是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帮手。”
当时的吴俐年纪不大,资历也浅。说是参与项目,其实自始至终都徘徊在外围,从没有接触过核心。
“我要做的就是一些观察性研究,研究对象是一群——”她斟酌了一下,用游惑他们容易理解的方式说:“大脑受过非典型性干扰的病人,就跟你们两位的状况一样。”
她指向游惑,又指了一下秦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