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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也难(9)【CP完结】

第三日的晚上,江纵才派丫鬟来请林老板上迎春酒楼。

江纵是带着江横来的,有意亲自教他怎么在酒桌上谈生意。

开席以后,江纵并不急着提购买石料的事,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跟林老板闲聊几句,相互吹捧一会儿。

江横有些坐不住,酒过三巡,菜都快吃凉了,大哥还不开口提生意,急死个人了。

林老板比江横更着急,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屁股就像坐在炭火盆上,挪来挪去。

终于耐不住,婉转地开了口,客气笑道:“纵爷,我瞧您对赌石十分有见地,不瞒您说,我们是从蒲甘进的货,质量绝对是不差的,您眼力好,若是也对玉石生意感兴趣,我便忍痛割爱,按每块三百两给你可好?”

江纵噗地笑了:“您可别逗我了,你那成色的石料,进价也就一百两,还不算那些个小的、废的,白送也得有人要啊。再说了,我也就是玩玩,每块三百两,我顶多拿百来块儿,您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林老板搓了搓手:“我给纵爷交个底,我们这石头确实是好场口出的,按进价高五两给您,每块二百零五两,您看如何。”

他仍旧狠抬着价,蒲甘那地方虽盛产玉石,却没开化,人们忙着填饱肚子,不把翡翠原石当好东西,跟石头似的贱卖。林老板想着这批货既然开不出绿,说明没前途,尽早出手也好,积压在手里更加回不了本,不如趁早甩给江纵这大傻冒。

江纵拿折扇敲着掌心:“一百两,我拿两千块儿。”

林老板脸色不太好看,强笑着道:“别,纵爷您这不是存心让我生意做不下去吗。”

江纵不再说废话,咬死了这个价格:“二十万两,成就交货,我给现银。”

江横噎住,他哪来那么多现银?

林老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不成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反正我也就是玩玩而已。”江纵眼眸含笑,起身就走。

江纵故意把时间拖到成运给林老板的最后期限,就是为了让林老板不敢使劲砍价,他急着要银子,又没让他亏大本,没道理不成。

见江纵确实没心思跟自己周旋,林老板叫了一声,恳切道:“纵爷留步,一百五十两,您不能让我喝西北风啊。”

江纵装作没听见,往马车那边走,搂着江横细弱的小肩膀,低声训他:“你着什么急,做生意就是不能着急,得耐下性子,才能成大事,小崽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江横今日被江纵从头到尾一套老油条操作给震懵了,颤颤问他:“你何时学会做生意了?不、二十万两现银!咱们把宅子卖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呀,我不……我不跟你睡大街……”

江纵不以为意:“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的脑壳是拿来熬粥的?”

林老板匆匆追了上来,喘着气道:“一百两,就一百两,两千块石料,今晚就给纵爷拿货,可好?”

江纵驻足回眸,客气一笑:“好,我回去给您准备银子。”

——

迎春楼底下的一个单间里,乐连静悄悄地趴在窗边,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江纵和林老板身上。

“哇。”乐连望着江纵的眼神变得十分困惑。

第七章 于世

林老板恐怕夜长梦多,怕江纵过了今晚又坐地起价,连夜把玉石装车运进了江纵的后院里,跟江纵对了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二十万两银票到手,林老板才松了一口气。

江纵也没闲着,支使江横连夜出去雇镖局押镖去京城,自己留在库房里埋头一块块辨认哪块眼熟,通宵挑选出三十来块收起来。

京城来人了,马车在江家大院外停着,车上挂着德韵昌的锦幅。

德韵昌是京城最大的首饰商号,江纵年少时曾跟着他爹去京城待过一阵子,结识了不少贵公子,前世也一直与几位贵公子交好,生意上相互联合帮助,得益颇多。

马车上下来一位青衣公子,腰挂鸳鸯凫水玫瑰佩,手拿一支冰种飘花玉杆水烟壶,长相俊美惹眼,桃花眼顾盼神飞,难掩眸光中的轻浮放浪。

于世下了马车,江横正在门前候着,除此之外没别人了。

“于世哥。”江横热情地招了招手。

“什么排场,就安排一个小崽儿迎接本少。”于世吸了口烟,戴着各色宝石指环的手使劲揉了揉江横的脑袋,嘿嘿一笑,“长这么大了?上次你哥抱你来我家才几岁大?追着非要给我看你小鸡鸡,我不看你就哭,我记得真真儿的。”

“胡说!”江横一愣,脸立刻憋红了,转身就走,“和江纵一样讨厌……”

“小没良心,枉我年年都寄礼物来。”于世抿起含笑的薄唇,披着一袭淡青薄裘,踏进了江家大院。

德韵昌的马车就停在外边,引得过往路人频频朝江家大院里看。

二叔早上遛鸟回来,见江纵院外停着德韵昌的马车,便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这脑子缺根筋的败家大少爷怎么就突然精明起来了,不对,肯定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让他给捡着了。

下回可不能再轻敌。

他刚从江纵这边白搭了两万两银子,回家懊悔了许久,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钱弄回来,赶紧叫了个小厮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搓着手答:“二爷,大少爷昨夜从林老板那儿运来不少石头,我看德韵昌二公子是来跟咱们少爷谈生意的。”

二叔眉头拧成疙瘩,心想,德韵昌的二公子亲自来瑾州谈生意,想必不是个小数目吧。

小厮巴结地给二叔捏了捏肩,“二爷,林家玉铺让人给砸了,这事儿您知道吗。”

二叔一惊:“早上还好好的来着?”

“是啊。”小厮也费解地挠了挠头,“一群要债的土匪还在那儿砸呢。”

二叔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狡猾笑意,低声吩咐小厮:“看紧大少爷,有消息了过来跟我说。”

“好嘞二爷。”

二叔还记着江纵让自己白搭两万两银子的仇,非报回来不可。

——

江纵从库房里亲自搬回一箱石头,擦了擦手歇口气。

于世迈进大堂门槛里,水烟壶轻轻触到江纵耳垂上,给江纵烫得一激灵,回头就是一脚:“去你妈的。”

“想我了吧。”于世笑着混不吝地往椅子里一坐,抽了口烟,细长指尖轻轻托着玉杆,跷起二郎腿,自己倒了杯茶。

多年未见的老友再遇,江纵恍惚呆住,看着比印象里年轻了十几岁的于世。

前世见于世最后一面,他早已形容枯槁,弱不经风缠绵病榻,患上肺痨奄奄一息,早已不是这副走到哪都光芒万丈的贵公子模样。

“抽抽抽!迟早抽死你!”江纵一把夺过于世手里的水烟壶,激动地胸口上下起伏,把锦绣华贵的水烟壶重重搁在另一张桌子上,“我告诉你,你再抽这个咱们俩就绝交。你都不知道你上辈子死得多惨。”

于世呆住,讪讪道:“……你发什么疯呢。我大老远打京城过来,你不先请我吃顿好的接风就罢了,还劈头盖脸骂我一顿,这不合适。”

再吵就更谈不下去了,江纵深深叹了口气,得,阎王爷还挡不住想死的鬼呢,只好作罢。

他指了指手边的箱子:“我信上写的就是这批,一共两千块,我先挑了三十个开窗给你看。”

于世只顾喝茶:“累了,你给我讲讲,我信你。”

江纵拿了几块搁在于世面前,如实道:“的确是好货,看这个,开窗这块是紫罗兰,我估摸着里面是桃花红椿,这大小能开六个镯子,必涨。”

这是江纵前世赌中的三块极品原石之一,江纵记忆犹新。

于世噗的笑出声,喷了江纵一脸茶水:“放屁吧,六个镯子……我还不知道你,我是猜着你现在有难处,那二十万两银票就当借你的,你先用着,有钱了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