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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活(8)+番外

作者: 阿姑不弃坑 阅读记录

“迁南,伯伯心疼你啊,”韦陶在太医院当值多年,听闻了林家灭门惨案宛如割去了心头大半的肉。

他一生无儿无女,林迁南是他仅存的亲人。

林迁南两年来什么好话坏话没听过,但听到韦陶一句“心疼”,早已干涸的眼眶竟涩涩发疼。

他还有亲人在。

冰凉的心头涌现出的一丝温暖很快被他收了起来。

“多谢伯伯让齐之顺照应我,不然我也活不到今日。”林迁南道。

韦陶纳罕道:“绝不是已经解了吗?为何会殃及你至绝境?”

林迁南笑了笑,撸起袖子露出交相在手臂上的青青白白道:“毒入骨髓,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我,伯伯不必为了绝毒费心,我知你有能力解韩歧给我的药,请您帮我。”

第7章 第 7 章

韦陶做了十多年的太医,一生清廉不爱说谎话,刚才韩歧在的时候他说了谎,他虽不知林迁南服的是什么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药性极烈与林迁南的阴寒体制相生相克,贸然服下产生的剧痛非常人所能忍受。今日这情况,若是再救得晚,林迁南只怕会经脉爆裂而亡。

韦陶仔细回忆着在哪本古书上见过这个药,暂且没有想起来,只好道:“我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不会给你用的。”

“嘶——”林迁南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在眼眶里动了动道,“伯伯,现在是不是晚上了?”

韦陶骇然地瞧着窗外,道:“刚过午时,迁南你怎么了?”

“午时啊,有点饿了……”林迁南道,“眼睛是那药害的,我两年前吃过一次,眼睛七日不可视物,身体青斑整整一个月不能消退,我的身子从那时起便不好了,若是在床上躺一个月,岂不是浪费了美好的光阴?”

韦陶正欲说些什么,听得林迁南喃喃自语道:“那一个月,我人不人鬼不鬼的,韩歧一次也不曾来看过我。”

韦陶有些不忍地道:“迁南,你和贤王真如传闻?”

传闻是怎么样说的与林迁南无关,他不听不想不怨,话锋一转道:“不说这个了,韦太医你今日来可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是贤王传唤的,皇上必会叫我去回话,不过无妨,我救过他和皇后的命,他即使对我起疑心亦不会拿我怎么样。”韦陶道,“迁南,你的计划真的可行?”

林迁南从枕头夹层里摸出一块纸包,“烦请韦太医帮忙,我……我林家感激不尽!”

“我也是林家人啊!”韦陶郑重的接过纸包,“我可以给你速效药,却无法医治,且有副作用,你可想好了?”

“折寿吗?”林迁南早就料到了,“想好了,伯伯你知道的,我折与不折寿都没两天活头了,不如做些有用的事。”

韦陶叹了一口气道:“迁南,你还年轻,我会想办法为你医治的,贤王若是待你不好,你可以让之顺联系我,我为你安排出城。”

林迁南能不能走出这困顿的京城,他们心知肚明,医者父母心,总是不愿旁人活得太绝望。

林迁南莞尔道:“伯伯,你看我病了,韩歧便为我请了太医,他是不是在意我的?”

韦陶无法评判。

春花与忠德同挨了五十大板,忠德可以立刻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伺候韩歧,春花却在床躺了一天才能前来照顾半死不活的林迁南。

林迁南吃了韦陶留下的药,昏睡了一天,睁眼后已经能看见东西了,看到瘦了一圈的春花,笑着道:“春花你担心我就担心我,千万不要茶不思饭不想。”

“主子我瞧你挺好的嘛,”春花悬着的心放下,“我还以为又会像上次那样变成瞎子,吓死我了。”

林迁南懒得向春花解释什么,道:“我饿了,我要吃你煮的面。”

春花道:“得嘞,你躺好,我为你煮面去。”

“你屁股怎么大了?”林迁南诧异地看着春花转过身后大了些的屁股,好奇他为什么全身都瘦了独独屁股胖了。

“王爷打的!天知道我哪里惹到他了,不对,是你哪里惹到他了。”春花抱怨着去了厨房。

又躺了一天,林迁南终于可以下床了,本想出府解解闷,但在铜镜前一照,他立马消了那出府的心思。

满脸青斑的鬼样,出去吓唬谁呢?

他心怀鬼胎地去书房找韩歧,到了书房,见没有人守门便推门而入。

韩歧正提笔作画,抬眸看了一眼道:“你能下床了?”

“你应该问我为何还活着,还能活蹦乱跳的。”林迁南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找椅子坐下道,“你居然认得出我,看来我的青斑不够吓人。”

“豫国之大,数你命最硬。”韩歧敛起眼底的笑,“不过两日,便下得了床了。”

他们默契地谁也不提那药,林迁南道:“那是了,也就我能承受王爷的恩泽,请王爷念在我大病初愈的份上,赏我些银子,让我去繁华的市集逛逛。”

韩歧倒不吝啬,解下腰间的钱袋丢给他。

“多谢王爷。”林迁南看了看钱袋里雪白的银两,喜上眉梢地告退。

“等等,”韩歧为画添上最后一笔,“你去哪里?”

林迁南回头笑嘻嘻地道:“娇客楼。”

娇客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韩歧本是轻轻地画两点桃花,手没稳住,拉长地一笔画过,生生毁了手上这副绝美的山水画作。

再抬头时,木门吱吱,那人已经走远。韩歧冷着脸叫来忠德,道:“随我出去。”

娇客楼有两层,第一层是接待寻常的富家百姓,二楼接待的是皇亲国戚,韩歧进了娇客楼,老鸨便屁颠颠地迎他上二楼。

“不必,我就在一楼。”韩歧走进一间由屏风阻隔出来的雅间。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大门处来来往往的客人,老鸨叫来了几位姑娘,韩歧拧着眉,忠德立马心领神会地用银两遣散了她们。

“王爷……您不怕有闲人告诉赵小姐吗?”

韩歧贴身的两个侍卫的性格截然相反,忠德沉稳的如闷葫芦,另一个年龄稍小的侍卫叫阿城。

因为说话时常常会触碰到韩歧的底线,所以韩歧经常不让他在身边跟着。

“你的嘴不要了?”韩歧饮了口茶,眼睛没离开过大门。

阿城相信韩歧说得出做得到,闭上了嘴。

官员不敢来娇客楼,但有些皇亲国戚可以来,韩歧即便是看见了也不会去打招呼,专心等着熟悉的人进来。

阿城指着门口道:“那身衣服是林公子?!”

新进的人穿是林迁南见他时所穿的衣服,戴着黑色的斗笠遮面,斗笠的长纱笼罩了他的上半身。

老鸨识货,看他衣衫的面料猜他非富即贵,唤来了一堆姑娘围住他。

韩歧转了转扳指,看着林迁南在花团簇拥中从容不迫地左拥右抱,他不急着干什么,等林迁南安安稳稳地坐下,抱着两姑娘喝酒享乐。

忍了一会儿,韩歧道:“去把他给我带过来。”

忠德领命走向林迁南。

并非韩歧看见的样子,姑娘们是老江湖,不管进门的恩客愿不愿意承受,她们皆会热情似火地扭动身子黏着恩客。

林迁南拼命的挣脱着这些狗皮膏药,看见忠德来了,忙道:“忠德,快帮个忙,把她们挪开!”

一个姑娘撩开林迁南的黑纱,把一杯酒送到他嘴边道:“客官不要拘谨,多喝点。”

忠德看见面纱下的那张脸,道:“是你?!”

忠德把“林迁南”带到了韩歧面前,韩歧示意阿城一脚踹在“林迁南”的膝盖。

阿城知道“林迁南”的身子不好,没用狠力,但足够让十个林迁南跪下。

谁知他竟两腿站的笔直,分毫不受影响。

韩歧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林迁南”,发现他除了衣服,其余哪处都与瘦弱的林迁南不相似。

“林迁南”不怕事情败露,摘下斗笠道:“请王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