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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活(78)+番外

作者: 阿姑不弃坑 阅读记录

灵堂设置在丞相府的小小一角,林迁南在灵堂里见到了赵章瑞。

耄耋老人跪在蒲团前面,背挺的很直,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去看,眼睛里的光在看清来人时泯灭。

“皇上对外宣称欢雅回到了南国,不让老夫为爱女举行葬仪。”赵章瑞道。

灵堂真的很小,看不见棺材和牌位,只有一罐陶瓷摆在正前方,林迁南瞬间明白,雅儿已被火葬。

他都干什么去了?!

林迁南喉咙一阵腥甜,用力咽下,脚步沉重地走到陶瓷前,眼神溃散地看着小小陶瓷罐。

里面装着最爱她的姑娘。

林迁南抱起陶瓷罐,离开之际,匆忙道歉,“对不起。”

赵章瑞用苍老的眼神看着他,眼神里有着驱赶之意。

林迁南不知道该去哪里,繁华的京城,他踽踽独行,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以往那些年,过得可真是失败透顶。

不知不觉,林迁南走到了齐之顺的医馆,医馆除了匾额破旧了些,竟与从前无二。

“林公子?!”齐之顺放下手头的活儿。

林迁南驻足在门口,手中抱着东西,进退两难。他不想打扰别人。

齐之顺邀他进来,为他备了朴素的菊茶,“是林公子?!多年不见,你一如往昔啊。”

林迁南一笑,“齐之顺,你也没什么变化。”

“你……”齐之顺还是很震惊,却没有问出口,把他当做一个朋友来招待。

林迁南静静地待着,等他忙完手头的活儿关上医馆。齐之顺备上了简单的酒菜,两人对着油灯沉默地吃着。

“林公子,您手里是?”齐之顺道。

林迁南一口口吃着米饭,淡然道:“我妻子的骨灰。”

齐之顺放下了筷子,林迁南以为是他的话砸了他的食欲,便也放下了筷子。

“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林公子可听过一个民间传说?”齐之顺笑道。

林迁南松了口气,他腹内空空,出了皇宫才觉着饿,他又拿起筷子味同嚼蜡地吃着饭。

齐之顺见他感兴趣,便道:“民间有一种花,叫缘落,五片雪白的花瓣,煞是好看。以往战火纷飞,上战场的将士们回来的不是遗体,而是骨灰。偶然有骨灰中带了一粒缘灭的种子,种子竟结了花,像是死去的人又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缘落的花,一生不会枯萎,永远保持着最美的状态。”

林迁南顿了顿,道:“缘落?”

“是,就叫缘落。”齐之顺道,“我正好寻了一粒缘落的种子,公子若需要,我可以赠送给公子。”

林迁南点了点头,“多谢。”

齐之顺找出了缘落,送给他。林迁南把这一粒小小的、圆圆的、雪白的种子捏在指尖端详许久,然后掀开陶瓷罐,把种子放了进去。

赵欢雅很喜欢各式各样的花,也很喜欢春天,却陨落在了初冬季节。

医馆的门被蛮力冲撞着,林迁南下意识抱紧了陶瓷罐。齐之顺吓得魂不附体,慌乱地去找防身利器。

门外是官兵们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林迁南道:“齐之顺,请你帮我一个忙。”

齐之顺站稳,道:“公子但说无妨。”

“帮我把这个送去驿站,送到一个叫雁儿的姑娘手里,她眼角有一颗痣,千万不要认错了。”林迁南把陶瓷罐递给他。

齐之顺纳罕地接过。

门开了,第一个闯进来的是一袭玄色便衣的韩歧,他看见了安稳的林迁南,一张紧绷的脸松懈下来。

“跟我回去。”韩歧不容拒绝道。

废话没有用,林迁南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走出医馆,回到令人窒息的皇宫里。

关上房门,韩歧转过身看着冷漠的林迁南。

“迁南,你信……”韩歧仍想说这句话。

清脆地响声回荡在殿内,林迁南给了他一巴掌,不想再听他说这句话。

韩歧脸颊上的红印浮现,他笑了笑:“打我你就痛快了吗?”

“韩歧,你我之间,再无信任可言。”林迁南道,“若不想我恨你,那便不要让我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文真爽

(一只后妈作者说)

第40章 第 40 章

“不替赵欢雅报仇了?”韩歧摸着自己的脸,冷笑着。

林迁南指着门口,“滚!”

韩歧向前走了两步,立在他面前,脸色很不好看地说:“是韦陶杀了赵欢雅,不是我!”

林迁南狠瞪着他,只重复一个字,“滚!”

“我没有让韦陶杀了赵欢雅,他违抗了我的命令。”

“韦陶是我伯父!”林迁南吼着说,“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你呢?到现在还在狡辩,你是皇帝,大可不必向我解释!我求你走,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韩歧不管不顾地抱着了临近崩溃的林迁南,林迁南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腹部。

“放开我。”林迁南道。

“迁南,你冷静一点。”

林迁南用力将匕首刺入韩歧的腹部,韩歧穿的锦袍刺破,仅划到了内部的一点皮肉。

林迁南很快抽出匕首,他慌了慌,想看看韩歧有没有事,又狠下心来道:“放我走,也放了韦陶!”

韩歧捂着腹部,开怀大笑,笑的凄凉又无奈。他和林迁南这一生,大抵只余无尽的恨了。

“我帮你报仇可好?”韩歧深深地凝望他。

“不……”

韦陶被韩歧禁足于京城的家中,他请了徐叔到家中做客,为的是商讨后日的大事。

韦陶道:“徐医者,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徐叔乐呵呵地道:“不会忘,想不到你真愿意为了林迁南杀了赵欢雅。”

提到此处,韦陶佝偻的身躯又塌了些,他对赵欢雅心中存愧,他在下手时刻意轻了些,仍没有保住她。

徐叔以林迁南的性命要挟,要韦陶杀了无辜的赵欢雅。韦陶无法,只好做了伤天害理的勾当。

“为什么你会想杀了郡主,她是无辜之人。”

徐叔缓缓道来:“赵章瑞不是无辜之人,要让老狐狸露出马脚总需要牺牲品,再说了,你希望你的侄子还和皇上藕断丝连吗?”

韦陶瞪大了眼:“你有何阴谋?”

“阴谋谈不上,我不会让皇上死,”徐叔道,“豫国需要的是一个无情的帝王,皇上他这些年被林迁南牵绊太深了,如今是时候……”

韦陶愤懑不已:“我敬重你的医术,我相信你能救迁南,你怎能反悔?”

“谁说我反悔了?”徐叔不认,“我会救你那侄儿,我会给他选择的余地,但他自己会活下去吗?你杀的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韦陶犹如晴天霹雳,“迁南和赵欢雅?”

“郡主喜欢林迁南多年,眼看要修成正果了,你这个做伯父的让鸳鸯阴阳相隔,”徐叔一字一句地陈述事实,“虽说我有引诱之嫌,但动脏手的人是你,韦太医。”

韦陶老泪纵横,指着徐叔半天骂不出一个字,却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徐叔到底是为了皇上谋事,而他是为了一己私欲,孰轻孰重,又有何处申冤?又怨得了谁?!

“亏我活了大半辈子,糊涂啊!迁南,伯伯对不起你!”韦陶悔恨地说。

好歹共事多年,徐叔说完了想说的,也算是送韦陶一程,让他觉得自己上黄泉路不算亏。徐叔离去后不久,宫里的御林军来了。

韦陶没有申冤,情愿地跟着御林军进了皇宫。

宫内有个地方,叫斩恶台,在这里杀的人有份独享尊荣,那便是将罪行昭告天下,供万人唾弃。

韩歧命人将林迁南捆在了椅子上,还在他嘴里塞了布,林迁南“呜呜”地挣扎着,奈何病体未愈,连根细绳都弄不断。

韩歧穿了龙袍,庄重地坐在主座。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当心弄伤自己。”韩歧毫不掩饰眼里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