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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337)

作者: 形骸 阅读记录

吴端赶紧乖乖配合。

检查完,确定腹内的伤口没有崩开,一名小护士将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举到吴端跟前,将杯子里的吸管送到他嘴边,并道:“一小口啊,就一小口,润润嘴巴和喉咙,然后就得吐出来,不能咽。”

吴端赶忙答应下来。

他只吸了一点温水,小护士便连声道:“可以了可以了。”

吴端只好松口。

刚将吸管拿出来,小护士又捧着两块纱布,递到了吴端嘴旁,意思是直接吐在纱布上就行。

吴端虽然很渴,很想将那一小口水咽下去,但还是觉得狗命更重要,乖乖吐了水。

医生护士鱼贯而出,临出门,医生叮嘱道:“你们亲友在这儿待一会儿就得了,赶紧让病人休息。”

赵局习惯了主持大局,帮吴端掖了掖被角,便随着医生一起出去了,看样子是去详细询问吴端的情况,赖相衡也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吴端道:“我这两天可是把之前亏的睡眠都补回来了,你就惨了,还在连轴转吧?”

他这是在宽慰闫思弦,怕闫思弦内疚,毕竟,要不是闫思弦,他也不会被劫到岛上去。

闫思弦道:“还有点事,快处理完了,明天,明天我应该还能来……”

“明天你要是有空,好好回家睡一觉吧。”

闫思弦没答应,吴端也没再劝,两人都清楚,劝肯定是劝不动的。

吴端便又问道:“那个特泼辣的妹子呢?她怎么样了?”

闫思弦知道,他所说的是安妍。

她独自引开了老傣的追击,救了吴端一命。她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雇佣兵怎么肯放过她?

可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告诉吴端坏消息,闫思弦便说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答案:

“你放心,她中了一枪,但不在要害,没事,就是得配合调查,尤其她还杀过人,比较麻烦,暂时在医院里拘着呢。”

“那可真好,”吴端评价道:“偌大一个岛,就她是好人。”

闫思弦知道得赶紧揭过这一篇,便转移话题道:“我这博士怕是毕不了业了,导师被抓了……看见我师兄爱德华的时候,我就有这个预感,没想到成真了。”

“总共抓了多少人?”吴端问道。

“岛民三百多,雇佣兵二十多,老傣也被抓了。

还有一些疑似参与非法实验的专家、学者。

岛上除了爱德华,还有几名专家,只是他们也穿着岛民的衣服,当时咱们没认出来。

这些专家被捕后,列了一份名单,供出了其他专家。

不过,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还要花些时间,不少人在国外,需要当地政府自己动手执法。

好在,事情已经大致清楚了,虽然还有许多细枝末节,但结案只是时间问题。

哦,对了,还有那个当街杀人的疯子团伙,你可以这么理解:疯子团伙就是马蹄岛上净化实验的前身,整个北极星计划,就是因为受了疯子团伙的启发,才开始的。”

接着,闫思弦又给吴端介绍了北极星组织的相关信息。

吴端道:“那这么说来,整个北极星组织跟那疯子团伙其实没什么关系。”

“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这个事儿吧……说起来有点复杂。”

闫思弦询问地看着吴端,似乎在说:“你行不行啊?要不你还是遵医嘱,先休息,回头好点了我再跟你细说。”

吴端却道:“你想憋死我吗?快说快说……诶你把水拿过来,我再漱漱口。”

闫思弦哪儿敢不听,端着水杯,伺候老佛爷似的,“就一小口,可千万别咽我求你了,你再有个什么事儿,大伙可要集体心梗了。”

吴端觉得好笑,乖乖将水吐在闫思弦手里的纱布上,吐干净了,还眨眨眼道:“哎我说,闫少爷,你以前从没这么伺候过人吧?”

闫思弦表示他忍了,此刻的他就是个打狗都不带回头的热乎乎的大包子,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包容。

有容乃大,有容乃大。

润完了口,吴端道:“你接着说啊,我想听呢。”

闫思弦拉过病床边的椅子,坐下,伸出两手在无吴端两侧的太阳穴上揉着,继续道:“最开始,那杀人团伙是疯子们自己组织的,就如之前已经了解到的情况,一切恶念的起源不过是两个念头:

‘要是那帮欺负咱们的人死了就好了。’

‘疯子杀人又不犯法,既然法律不管咱们,咱们就自己去报仇。’

这小小的念头就像两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疯子们的执行能力和胆大心细实在是叫人佩服。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行为虽然瞒过了警方,却并未瞒过医生。

一名可以说非常认真负责的年轻医生,因为论文需要,他一只在追踪自己经手的病人的恢复情况,这种追踪长达数年,样本数量算得上巨大,总之,足够他发现那些病情突然有了明显好转的精神病人,并且查出他们好转的规律。

后来这名医生去美国读了研究生,在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导师手下,导师英文名我就不说了,比较拗口,你知道他有个中文名叫徐鹤清就行了。”

“徐鹤清?”

“清风徐来,闲云野鹤。”

“名字起得挺……文艺啊。”吴端评价道。

“因为这家伙几乎成了个中国通。

就是在咱们这名医生去他手底下读研之后,他多次频繁地来中国考察,几乎每次都是这位研究生陪同,尤其每次还要到墨城的四医院。”

“看来这个徐鹤清对疯子团伙很感兴趣。”

“据爱德华供述,徐鹤清正是新的北极星组织的创始人。”

“等等……”吴端道:“你刚刚说,他名不见经传……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是我口误,名不见经传,那要看跟谁比。

这家伙也算挺惨的,出生在医生世家,祖父、父亲全是医生,父亲还是在神经科学领域取得过重大突破的专家,被评为诺贝尔医学奖的遗珠,受过美国总统接见呢。”

“这么厉害?!”

闫思弦赶忙伸手去给吴端掖被角,并在他肩膀上处轻轻按了两下,“祖宗您可别激动,您现在可是不宜有任何情绪波动。”

吴端尴尬地小幅度扭了扭脖子,表示自己接下来会注意。

闫思弦将手伸到他脖子下方,轻轻揉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躺着而僵硬酸痛的脖子。

吴端眯起了眼睛,还发出了舒服的“嗯”声,嘴上却催促道:“总统接见然后呢?你说啊”

“好好,我说,”闫思弦道:“有这么一位父亲,徐鹤清可不就得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吗,谁都拿他跟老爹比较,自然就显得他比较普通。

其实吧,论学术能力,他一点不比我那个名声在外的导师差。”

吴端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闫思弦继续道:“不过,徐鹤清的父亲有一个遗憾——不,说是耻辱更合适。

他很想加入北极星——是那个老北极星组织——还曾多方托人介绍,可惜被拒绝了。这件事在当时的学术界还引起了一小波关注,总之整得挺没面子的。”

“那徐鹤清可算给他爹出了一口恶气啊。”吴端道。

闫思弦朝他摇摇头,意思是让他别说话,省点力气,听自己说,吴端便抿了抿嘴。

闫思弦继续道:“徐鹤清摇身一变成了新北极星组织的创始人,当真是报了他爹当年被人耻笑的仇了,不过他这个北极星是不能拿上台面的。

咱们在马蹄岛上看到的实验只是一部分,在世界范围内,他们还有两处实验场所,全都位于公海的岛屿,或者无人管辖的地区。

在美国本土,他们干脆建了一所精神病院,上头有权威专家做幌子,下面有诸多’被治愈的信众’,竟然运作得有模有样。”

吴端又想说话,闫思弦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问道:“你想知道我们家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