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本来也没什么胃口，但看马琦琦吃得这么香甜，也拿了一只生蚝过来吃。
那么多海鲜，她好像就对生蚝不感冒，随便吃了一只就不吃了，只舀了一碗汤捧着喝。
霍绍恒一点都没有吃，只是坐在桌旁，手边放了一杯红酒，跟夜玄慢慢说着话，声音很低，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顾念之吃一口，就往对面看一眼，似乎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何之初吃了一只虾就不吃了，端着红酒杯晃了晃，也跟顾念之说起话来：“……你的论文怎么样了？跟顾嫣然的官司呢？”
顾念之跟着霍绍恒长大，本来是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但瞥见霍绍恒自己都没遵守这个原则，她也不想遵守了，低声对何之初说：“论文还差一点，才写了一半，有些地方需要查资料。至于官司……”她看了看正跟霍绍恒说得起劲的夜玄，“夜玄是关键证人。”
何之初又抿了一口红酒，神色中似乎有些不耐，但他忍着没说，点了点头，“你有计划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顾念之忙说：“这一次已经很麻烦您了，如果没有您，夜玄不会活着回来。”
何之初倒没有谦虚，对她灿然一笑：“你知道就好。”
那边霍绍恒终于侧头往顾念之和何之初这边看了一眼，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看见顾念之倔强抵触的神情，他又把话咽下去了。
整张餐桌上，只有马琦琦一个人吃得开开心心。
吃完之后，马琦琦满足得几乎走不动路了，还是阴世雄拉她去客厅转圈儿消食，不打扰别人说话。
霍绍恒放下酒杯，见何之初也吃完了，对他说：“有件事，想请教何教授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何之初放下餐巾，冷冷地看着霍绍恒。
霍绍恒依然是那幅沉稳淡然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
“可以，请跟我来。”何之初终于起身，带着霍绍恒去书房。
餐厅里只剩下顾念之和夜玄，正好说话。
她看着一直垂着头的夜玄，低声说：“夜玄，你确定做局的真的是顾嫣然？”
第844章 暗潮汹涌（3）
夜玄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是她？”
顿了顿，夜玄面无表情，又说：“先去我公司大闹一场，趁机抛出律师的地址，她知道我一定会去亲自查看。——不是她是谁？”
顾念之摇了摇头，“她是做局引诱你去美国犹他州小石城找那个律师，但是，你觉得她能在美国做局，让一个四星海军上将给她打掩护？如果她有这能量，当初怎么会到处找靠山保住顾家家产？”
夜玄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她背后还有人？”
“肯定还有人。”顾念之毫不犹豫地轻拍桌面，提醒夜玄：“从你告诉她，你把顾家财产清单给了我，她就坐不住了。她不可能让你活着拆她的台。可是在华夏帝国，她能做的事实在有限，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赔进去了，所以她一定要引你去美国。”
夜玄点了点头，木木地说：“可能吧。”
顾念之对夜玄这个样子有些不满意，“夜玄，你知不知道，你去美国之后，顾嫣然就做出自己被你虐待的样子，住进医院，拿到医院的验伤报告。在法庭上，她就用验伤报告来诋毁你的名声，企图让你提供的顾家财产清单成为无效证据。她还说，你对她虐打的原因，是她不肯把顾家财产交给你。”
夜玄讶然抬头，露出被雷劈的焦黑表情：“你说什么？！我虐待她？顾嫣然？！为了顾家财产？！”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对，不是一般的虐待，而是（性）xing*（虐）nue。”顾念之露出一脸沉重的表情，“她和她的律师说你家暴，但是我用刑事伤害罪取代‘家暴’，以此为借口作为让你引渡回国的理由。不过何教授更厉害，由他出面，帮你了结你在美国的官司，拿到无罪证明。这样你不是引渡回国，而是正常入境，对你国内的案子会有很大好处。”
夜玄瞠目结舌：“……国内还有案子？！wtf！”
顾念之当没听见夜玄说的f-word，继续说：“你在国内的刑事伤害案应该很好了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律师。”
夜玄长叹一声，挽回靠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我可不可以直接反告她诬陷？”
“当然可以。”顾念之挑了挑眉，“要不你直接让何教授继续做你的代理律师。我估计连上庭都不用，顾嫣然就得跪。”
“嗯，我会问问何教授。”夜玄抹了一把脸，有些伤感地看着窗户的方向。
夜深了，窗外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隔着窗帘，看得影影绰绰，有股太美丽的不真实感。
顾念之企图安慰他：“夜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的刑事伤害案，让何教授递交几份你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对方就得撤诉，不会到上庭的地步。还有，随后你就可以反告顾嫣然诬陷，败坏你的名声，也可以让她喝一壶。”
夜玄点了点头，“我会考虑。”
其实他更想的，是当面锣，当面鼓，跟顾嫣然说清楚，问她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顾念之不以为然，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奇特的为什么？
不过是三件事，或者为名，或者为利，或者为情。
顾嫣然肯定是为利，也就是为了钱。
对这个女人来说，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真不像一个隐形富豪富养出来的女儿……
顾念之抿了抿唇，继续说：“现在我要你的一句话，过几天法院再次开庭，你愿不愿意出庭做我的重要证人？”
“做你的证人？争产案的证人？”
“对。”顾念之点了点头，“这意味着，你会站在顾嫣然的对立面，你愿意吗？”
顾念之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相信夜玄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她对夜玄这个人还是不是非常了解，能提出让他出庭做她的证人，已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这样做。
夜玄想了一下，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顾念之长吁一口气，“那就法庭上见了。你把你知道的有关顾嫣然的事，都说给我听，我来取舍，哪些可以说，哪些不用说。”
“所有的事？”夜玄笑了起来，“你还真贪心。那么多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也跟争产案无关，就拣重要的说吧。”
“好，那也行。”顾念之答应了，“这样吧，你给我那份财产清单，本来是不想出庭跟顾嫣然怼撕，是吧？”
夜玄也不避讳了，点了点头，“是，我本来是不想跟她怼上，不想出庭指证她。”
所以他才私下把顾家财产清单给顾念之，一点都没提帮她出庭作证的事。
可是顾嫣然做贼心虚，终于把夜玄逼到对立面去了。
顾念之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对夜玄也放心了些，说：“那好，你这几天要准备这几样东西……”
说着，顾念之就把需要夜玄提前准备的东西说了出来。
比如说，夜玄的那些财产清单，用什么东西可以证实。
银行账户和存款好说，直接到银行核实就行，但是别的东西，比如开曼群岛的各大控股公司，这一方面要证实就难多了。
夜玄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做一个索引，然后把我可以找到的证据列出来，再看看还差哪方面。”
“那就麻烦你了。”顾念之站了起来，“有问题再找我，我们一起商量。”
夜玄跟着她站起来，走出餐厅。
刚到客厅，看见马琦琦和阴世雄两人坐在沙上，靠得非常近，顾念之不由咳嗽一声。
那两人便像触电一样分开了。
顾念之有些好笑，回头对夜玄说：“你这几天住在何教授这里，我带你去看看客房，看你愿意住哪里？”
“随便哪里都行。”夜玄一点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