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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少将大人/你好,我最爱的人(1693)

他压抑着哭声,却控制不了心痛。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作的孽……

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甚至把自己当上帝,为了科学的突破,他无所不用其极。

可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事?!

他有什么脸,让这么好的姑娘叫他一声父亲?——他真的不配!

他让她生出来的时候,哪里有一丁点把她当女儿的意思?!

顾念之不知道路近在想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极度难受和愧疚,却依然不愿意承认他就是她父亲顾祥文。

她的失望已经到了极点,眼里渐渐有了怒气,“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到我身边?!”

“你已经把我送走了,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何必多此一举!”

路近止住自己的哭泣,沙哑着嗓子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这样……我就想……就想看看你……”

“看我?你就只敢躲在狮子王的面具下看我!骗我叫你爸爸!”顾念之用尽全力,一把推开路近的头。

“……你就是不要我!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

路近猛地抬起头,看见顾念之泪流满面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悲恸。

他扑过去,握住她的手,双唇颤抖着,哽咽了好一会儿,才说:“念之,爸爸对不起你……”

顾念之闭上眼睛,任凭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入鬓发里,喃喃地说:“你终于承认是我爸爸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连让你承认是我父亲,都这么费劲?”

她的声音失望中带着疲惫,像是马拉松跑到尽头,整个人已经虚脱的感觉。

路近没想到顾念之这么聪明,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只接触了几次,她就猜出了他就是她的父亲。

可说实话,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跟她相认,但她太厉害了,字字句句跟五万伏电压一样敲击在他心上,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让那些顾虑都见鬼去吧!

既然女儿这么勇敢,他也不能让她再失望了。

路近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抽出病床前床头柜里的纸巾,一边给顾念之擦眼泪,一边说:“对,我是你的父亲,顾祥文。”

“我没有那边的顾祥文那么温文尔雅,宽厚善良,让你失望了。”

顾念之:“……”

她睁开眼睛瞪着他,“你以为我是失望这个吗?!”

“难道不是?”路近局促地搓着自己的双手,跪的端端正正,强迫自己看着顾念之:“我有人际交往障碍症,我不会做人,只会做实验。”

“我脾气不好,经常得罪人。”

“他们都说我是疯子,我在学术上确实很疯狂,疯狂到超出你的想象。”

“而且我还是通缉犯,有人命官司在身。”

“最关键的是,我让你生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把你当女儿。”

“对我来说,一开始,你本来只是我的一个实验。”

“但是后来,你在我眼前一天天长大,你会看着我笑,我给你喂配方奶的时候,你会自己抱着奶瓶喝得津津有味。”

“你很好养,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跟育婴教科书一样规律。”

“我做实验的时候,你会睁大眼睛看着我,有时候无聊了会吃自己的手,我让你不要吃了,你会对我咯咯地笑,从嘴里拿出小手,然后在以为我看不见的时候,又偷偷把小手塞到在嘴里。”

“我给你抽血、抽取骨髓,你很疼,但你不哭,只是不解地看着我,以为我在跟你做游戏。”

“你那么可爱,我渐渐忘了你只是我的一个实验品。”

“我开始意识到,你不是实验品,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是我顾祥文的亲生女儿。”

“我会在给你抽取骨髓的时候忍不住哭,你却用小手给我擦眼泪,还给我吹吹,向我保证念之会很乖,爸爸不要哭……那时候你才两岁……”

“不久我的磁场研究出现重大突破,我离开了生物基因实验室,把你交给了不该交给的人。”

“四年后我回来了,看见六岁的你……”

“……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四年的罪!”

最后,他眼巴巴地看着顾念之,非常忐忑不安地问:“这样不负责任的顾祥文,这样可以去死的父亲,你还要吗?”

第1552章 我要收拾她

顾念之静静地看着路近,像是在听一件完全与她无关的事。

她想,自己遗忘了十二岁以前所有的事,她的记忆从见到霍绍恒那天开始,多好。

可是路近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去了。

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地记忆。

那是她的小时候,虽然她不记得了,但并不妨碍她从别人的讲述里拼凑自己的童年。

看着路近愧疚又渴求的面容,顾念之浅浅吁出一口气,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纸巾,拿过来,向路近脸上轻轻擦去。

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像小时候一样。

她问:“那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路近愣了一下,继而连连点头,“我当然是你父亲,你一半的基因来自我,我绝对是你生物学上的父亲。”

顾念之勾了勾唇,继续问道:“……那,你有把我当亲生女儿吗?”

她问得很平静,但是眼底深处却有隐隐的光芒。

“当然有!”路近激动起来,“我不骗你,开始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没有把你当女儿。但是随着你在我身边长大,我就知道,我的实验失败了!”

“你第一次叫我爸爸的那一天,我发誓从此不再做这种实验!”

“因为你是人,我也是人,不是上帝。”

“我无权用一个人的生命来做实验,哪怕是为了挽救另一个人的生命也不行。”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只有我们自己可以决定我们的人生应该如何选择,应该如何渡过。”

“我无权为别人做选择,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子女。”

这些事压在路近心里很多年了,现在念之长大了,他终于可以全部说出来。

告诉她真相,不是为了求得她的原谅。

路近知道自己做的事,根本不值得原谅。

他伏在顾念之床前,哭得不能自已,“念之,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不同意,如果我没有好奇,如果我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

顾念之虽然之前很气愤,但她气愤的是路近一直不肯认她。

而路近说的用她做实验,她没有什么记忆,只记得听秦瑶光说过,自己生下来,是为了治疗何之初的先天性基因。

对于能救何之初的命,顾念之并没有抵触情绪。

只要何家不禁锢她,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不强迫她跟何之初在一起,她不会有丝毫怨恨。

因此她拍拍路近的肩膀,很和气地说:“好了,你别哭了,我不是怪你不该救别人的命。”

“其实这没什么,我在那边的时候,看见霍少他们经常去献血,还有人义务捐献骨髓。对了,我也用我的骨髓救了宋女士的命,让她能够康复,重新做一个厉害的高能物理学家!——你看,你做的事,也不是一无是处啊!”顾念之打起精神安慰路近。

路近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慢慢抬起头,看着顾念之,紧张地说:“真的,你真的不怪我?”

“我怪你啊!”顾念之不想这么快原谅他,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但是我是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怪你。至于你用我做实验,也是为了救人,功过相抵,这方面我不怪你。”

路近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倏然明白她的乐观从何而来。

因为她没有十二岁以前的记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的四年里,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两岁以前,顾念之是由路近一手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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