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把自己的感情和心思藏得太深了。
宋锦宁悠悠地叹了口气，将那张铅笔素描放回信封，说：“这张画我很喜欢。念之，你跟绍恒说，我留下这封信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实验室，回自己宿舍去了。
顾念之没有追上去，而是理解地看着宋锦宁的背影。
她知道霍冠元用自己的死亡，升华了对宋锦宁的感情。
不管宋锦宁爱不爱霍冠元，她这辈子都很难忘记这个人默默地为她做过的一切事情。
霍绍恒拿着复印的数据回来，见宋锦宁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皱了皱眉头，问顾念之：“……宋女士呢？”
顾念之指指宋锦宁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回宿舍去了。对了，宋女士说，她很喜欢那幅画，所以信她留下了。”
“什么画？”霍绍恒微怔，“难道那封信里，是一幅画？”
顾念之点了点头，“你大伯父还会画画啊？——他给宋女士画了一张铅笔素描，画得真好……”
霍绍恒：“……”
他也明白了宋锦宁的心情，不过作为儿子，他的感受更加复杂。
霍绍恒拿起电话给宋锦宁打过去。
“宋女士，我把复印的数据放在你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了。”霍绍恒一边开保险箱，一边对宋锦宁说道。
宋锦宁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点了点头，“好的，我的保险箱密码是……”
“不用了，我已经打开了。”
只听咯噔一声响，宋锦宁办公室的保险箱应声而开。
宋锦宁：“……”
顾念之：“！！！”
她怎么忘了，霍绍恒还有一手绝活儿，就是开人的保险箱！
第1337章 实属难得
在保险箱里放好数据，霍绍恒带着顾念之从高能物理研究所离开。
在车上的时候，霍绍恒跟顾念之商量：“罗嘉兰的案子，你打算怎么打？”
“你是说宋女士告罗嘉兰意图谋杀的案子？”
“嗯。”霍绍恒淡定地说，“她昨天已经亲口承认，参与了山口爱子在德国对你的追杀。但是因为你在德国被追杀的事，牵扯到德国的盖世太保，涉及的国家安全层面的东西太多，因此，我们不能用这方面的口供和证据，公开起诉罗嘉兰。”
顾念之没有意外地点点头，“没事，我知道有她的份就行。再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山口爱子，罗嘉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
“委屈你了。”霍绍恒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会帮你抓到山口爱子。”
顾念之抿了抿唇，坚定地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山口爱子当然会被抓到，但是罗嘉兰也要为她做过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
哪怕不能就她参与追杀顾念之的事起诉她，但她意图谋杀宋锦宁是板上钉钉的。
只要这一条罪名成立，也够罗嘉兰受的。
“现在我们应该要做的事，是向信托基金管理人出示霍大伯的遗嘱备份，把信托基金从罗嘉兰名下转过来。”顾念之提醒霍绍恒，“你要设‘冠元基金’的事得抓紧了。”
霍绍恒已经做好了安排，笑着说：“我会请表叔帮忙处理信托基金受益人的转让，他比我在行。”
顾念之见霍绍恒请了谢北辰帮忙，就不再说什么了。
汽车一路疾驰，还没到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霍绍恒又接到霍冠辰的电话，告诉他，霍学农还没醒，已经被转到特殊病人病房，要请一个懂得照顾植物人的专业看护。
霍绍恒淡淡应了一声，“辛苦您了。祖父没有生命危险吧？”
“脱离危险期了。”霍冠辰很是疲惫，“但各种数据指标不容乐观，医生说在特护病房观察四周，如果四周之后还醒不来，就是植物人了。”
“您这么忙，要我帮忙去请看护吗？”霍绍恒最近在驻地休整，比霍冠辰要有时间。
顾念之在旁边侧耳倾听，小声说：“不能这样啊……霍老先生没事的时候，章家人可没少往跟前凑。现在出事了，他们就要不露面了？你们可得让章家人承担一半的照顾责任。”
霍学农可是拼了老命为自己的私生子谋利益，甚至不惜损害霍绍恒这个名正言顺的亲孙子的利益。
顾念之一想到这一点，就耿耿于怀。
霍绍恒和霍冠辰都听见了顾念之的话，同时默了一默。
他们刚才还真没想过章家人。
“……我觉得念之说的不错。”霍冠辰的语气缓和下来，“我会给章宝辰打电话，让他承担一半的照顾责任。”
霍绍恒这时开了免提，顾念之也听见了霍冠辰的话。
她有些高兴。
毕竟霍冠辰一直对她印象不好，能这样当面主动夸她，实属难得。
顾念之微笑着说：“不仅要承担一半的看护责任，而且要承担一半的看护和医疗费用。霍先生，您记得一定要提啊……”
“出钱就算了吧？”霍冠辰这时倒不以为然了，“能出力就好。”
霍学农以前是老干部的时候，医疗都是免费的。
但被免去军衔，强制退役，他的这些福利待遇就取消了。
现在的他，跟一个普通国民没有两样。
虽然有购买的商业医疗保险，但是植物人的开销，并不在商业医疗保险的报销范围之内。
这可是一大笔钱。
霍绍恒和霍冠辰可以承担，但章家人的话，要承担一半的医疗费用，就只有勒紧裤腰带，或者卖掉自己多余的房子。
顾念之一听就知道霍冠辰又想当然了，她忙解释：“霍先生，是这样的。章宝辰作为霍老先生的非婚生子女，也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他们愿不愿意是一回事，你提不提是另一回事。如果你只字不提，以后如果有财产牵扯，他们会说你没有让他们赡养，并不是他们不想赡养。——你必须给他们机会表现啊……”
你不提的话，对方以后就会以“不知道”来逃避责任。
霍冠辰明白过来，眯了眯眼，笑了一下，“念之真是古灵精怪，你这不仅挖坑，还提前把别人的路堵死了，让他们不得不往坑里跳。”
顾念之挑了挑眉，笑着说：“我哪里挖坑了？我就是按照法律要求做出合法建议。”
她索性把话挑明了：“总不能遗产继承的时候，他们就要行使权利。要尽赡养义务的时候，就各种推诿。法律可是明确规定，有继承权的人如果有条件也不尽赡养义务，等同遗弃，是可以被剥夺继承权的。”
他们光明正大的要求对方尽赡养义务，对方如果不愿意，那在霍学农去世之后，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如果愿意的话，更好，霍冠辰和霍绍恒父子俩可以少操点心。
相信他们也不在乎霍学农那点遗产。
一说到“继承权”，霍冠辰就更加明白了，苦笑道：“希望你祖父没事，虽然他的心是偏了点，但……”
顾念之不喜欢听这种话，扭头看着车窗外，不再言语。
霍绍恒关了免提，对霍冠辰说：“没事就挂了，我在开车。”
霍冠辰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之后，霍绍恒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顾念之的头，“好了，别生气了。”
“我是为你不值。”顾念之回过头，把霍绍恒的手拿下来，放回方向盘上，故意板着脸说：“你好好开车，别违反交通规则。”
霍绍恒轻笑一声，好听的磁性嗓音安抚了顾念之的情绪，她不再像炸毛的小奶猫一样张牙舞爪了。
过了一会儿，顾念之小声说：“霍老先生是你祖父，我不该说他的坏话。可是他太能装了，你想，在你祖母去世的时候，他提出不要分给自己的那部分财产，还以为他多高风亮节呢。结果在你大伯父牺牲后，他却打起了他那份信托基金的主意。”
霍绍恒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祖母去世的时候，大伯父还活得好好的呢，那时候，祖父又不知道罗嘉兰不是大伯父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