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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您成功逃生(47)

半空中似乎响起了一声轻笑。

莫奕一惊,再次凝神听去——却再也听不到那消散在空气中的笑声了,就如同这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就在这时,新的脚步声在安静下来的大厅中响了起来。

稳重的,不紧不慢的脚步,踩在血泊中,溅起轻微的水声,又再次磕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喀”的一声轻响,仿佛踩在人的心口上一般,每一下都踩着心脏搏动的节律。

莫奕下意识地放轻呼吸,透过缝隙注视着大厅。

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内,挡在了莫奕与孙小岩的尸体之间。

他身上的衣服是凌乱而皱缩的,被干涸与半干涸的血迹沾染,上面又叠加了一层崭新的血迹,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莫奕一愣——这个衣服的颜色和质地,他有些眼熟。

那个人低着头看了死不瞑目的孙小岩一会儿,然后弯下腰来,伸手扯住她的两只手臂,将她扯着走廊方向拉去。

就在他侧身的一刻,莫奕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个人是就是那个曾经冲他暴怒发火的新人,但是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是情绪波动,只有一脸的苍白和漠然。

而在他的一侧脸颊上——印着深深的血痕,似乎是被自己的指甲挠的,将半张脸挠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鲜血淋漓地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触目惊心。

莫奕呼吸一窒。

那个人拖着孙小岩的尸体离开了莫奕的视线范围内。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慢慢的消失在了走廊的深处。

王泽之长出一口气,一屁股栽倒在地,他伸长了下自己因为蜷曲太久而僵硬发麻的腿,这才发现,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了。

他扭头看向莫奕,正想说些什么,但却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愣。

只见莫奕在原地呆了片刻,然后猛地伸手拽过背包,拉开拉链翻找着什么——

悉悉索索不过片刻,莫奕从包内拿出一张卷起的纸,然后抖落了开来,露出了一张孤儿院前的合影。

莫奕的目光聚焦在众人一侧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屏住呼吸,再次伸出手指,抚摸上照片里他的面颊上的那块“血迹”:平整而光滑,没有丝毫的凸起和不平,也没有溅射装血液的不规则形状。

这不是干涸的血迹,而是本身就存在在照片里的——男人的胎记。

它的位置恰好就是今天上午时,那个新人一直在抓挠着的地方。

王泽之凑了过来,有些懵地看着莫奕手中的相片,犹豫地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使莫奕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莫奕将手中的照片卷起,胡乱地塞回自己的背包中,然后扭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向王泽之。

他的面容苍白,越发显得眼眸漆黑,此刻一错不错地盯着人,总让人有一种直面刀锋的错觉,莫奕抿了抿几乎无色的唇,开口说道:

“这个孤儿院实际上是一个倒卖孤儿的窝点,趁战时人口流离发财,它被抓到了破绽,所以孤儿院真正的院长就推了一个假院长出去顶罪,使她被判了绞刑身亡,而真院长则趁机在孤儿院内善后处理证据——将所有地下室的孤儿灭口。”

莫奕突如其来的解说让王泽之一愣,下一秒他便明白过来,突然正色起来——这是在帮他开支线任务。

果然,莫奕的话音刚落,就只听那个熟悉的女声响了起来:

“当当当当,恭喜05号玩家王泽之,解锁本场逃生游戏隐藏剧情!

支线任务开启,完成支线任务将奖励丰厚积分,请玩家继续努力!”

王泽之神情一松,抬眼感激地望向莫奕,但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同自己一样放松,反而是更加凝重起来。

莫奕等女声完全消失之后,抬起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看向王泽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怀疑,在开启支线任务之后,整个孤儿院的时间线在逐渐与过去重合,而在大厅完全变成崭新之际,就意味着两条时间线的完全重合,也就是说——”

“屠杀重演?”王泽之有些不寒而栗。

刚才发生的事虽然他没有看到,但是地上的鲜血和挣扎的痕迹却几乎告诉了他一切。

“……恐怕是”莫奕沉默了一瞬,开口回答道:“而那个新人应该就是刽子手。”

疑云在心中聚集,还有不少疑点还完全没有被解决。

王泽之还没有问出口,就只见莫奕从地上站起了身来,他扭头看向黑洞洞的走廊,沉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得证实一下。”

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在他来找我们之前,应该还有些时间……”

莫奕一边出神地思考着什么,一边转过身向侧厅外走去——他的步伐顿住了,目光落在了血泊的中央。

在刚才孙小岩的尸体躺着的地方,赫然放着一张雪白的纸条。

血迹在纸面上缓缓地洇开,染成几个血红的大字:

“FIND ME”

莫奕猛地抬头。

那只熟悉的玩具熊坐在走廊前,背对着一片黑暗,灰蒙蒙地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第四十一章

玩具熊静静地坐在走廊与大厅的交界处,光明与黑暗在它的身后分割开来。

深棕色的绒毛虽然有些陈旧,但是依旧洁净而柔软,四肢完整——如同整个孤儿院一般,它身上的时间线似乎也回到了1919年。

莫奕盯着它,尚未缓过神来,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王泽之的声音:

“怎么了?”

他的声音使莫奕微微一走神,等他再向走廊处看去时,那只神出鬼没的玩具熊又如同上次一样消失不见了。

那张躺在血泊中的纸条仿佛也失去刚才附着在其上的魔力,被鲜红的血液浸透侵蚀,将上面鲜血写成的字迹缓缓吞没,不过数秒,就变成了一张跌落在血中的普通纸张。

莫奕皱起眉头,目光微沉。

为什么又是“找到我”?他跟着玩具熊的线索,从地下室内找到了两兄弟的身份,难道还并不算找到他们了吗?

这个重复的提示又是什么含义?

王泽之此刻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重新问了一次:“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莫奕回过神,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张已经浸没在血泊中的纸条,缓缓地摇了摇头,回到道:“没什么。”

说毕,他收敛心神,抬眸看向眼前的四条走廊——一道拖拽的血痕延伸进入了其中一条走廊中去,被逐渐浓重的黑暗吞噬,

拖着尸体的刽子手应该往那个方向去了。

莫奕转身向另外一条走廊中走了进去。

他举步迈入幽深的走廊中,光线瞬间昏暗下来,墙上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壁纸上墨绿色的花纹,颜色恢复崭新的壁纸高高地一直贴到天花板,给人以无形的压抑感。

脚下的地板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呀声。

莫奕一边走着,一边在心底整理已经出现的线索。

现在整个孤儿院的时间线都倒回了1919年3月11日,而在这天,孤儿院的三百多名孤儿被屠杀了——现在,若要屠杀重演,则一方是施害者,一方是受害者。

然而,已死之人显然无法跟着孤儿院一起重新活起来。

那么这施害者和受害者就必须重新找人扮演。

那个之前找他麻烦的新人,很显然被孤儿院挑选成了施害者——所以他的脸上才会被他自己挠出与照片中那个男人相同的记号。

那么,他们——作为孤儿院默认的一员,自然是被安排进了受害者的角色内。

那么……这个安排是随机的,还是有选择性的呢?

莫奕微敛眼眸,下意识地轻扣指节。

王泽之拿出来的那份文件署的名字不少,并且显然是当天签署的——那么,这两顿突然变好的伙食,似乎也解释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