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恭喜您成功逃生(202)

压抑的气氛犹如死水一般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犹如一张密密的网一般地缓缓地收紧,令人们呼吸困难,心如擂鼓,仿佛心跳的每个节拍都在死神的刀尖上跳舞,没跃动一下就带来尖锐而窒息的疼痛感。

莫奕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玩家们,在心底里默默地数了数。

活着的人比上次分开之时没有减少。

那么就说明那些在舞厅中死去的玩家正是被归于死于白色油画隐喻的数量当中。

莫奕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还差五分钟六点。

那么,这就意味着婚礼会在五分钟后举行。

表盘上的秒针缓慢地移动着,一格一格毫不停歇毫无停滞之意的向前挪动着,微不可闻的滴答声昭示着时间无法阻挡的流逝,不紧不慢地迈着稳定的步子缓缓前来——

莫奕感受到坐在自己左边的人在无声地颤抖,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自己身边的玩家,只见他瞳孔紧缩,冷汗涔涔的面容惨白的没有任何雪色,手指神经质地抠挖着自己的裤子,整个身体难以自抑地颤抖着。

他看上去似乎已经紧张到了极限。

莫奕深吸一口气,似乎准备开口安慰什么,但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就只听身后传来咔哒的金属碰撞声在一片沉沉的死寂中响起,令所有在座的玩家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紧接着,是缓缓响起的开门声。

莫奕顺着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从门口处缓缓地蔓延开来浓郁如墨的黑色,慢慢地在墙壁和地面上蔓延着,将经过的幔帐也染成了沉沉的黑色,原先死气沉沉的惨白色瞬间被黑色吞噬,并且犹如黑洞一般地向着神坛的方向蔓延。

他面色凝重地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表盘——距离六点还差两分钟!

莫奕心头一震,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在自己的掌心中留下微微的钝痛。

现在应该婚礼还没有开始才对!

那黑色的蔓延速度仿佛窜的更快的了,以飞快的速度鲸吞蚕食着白色,所有的玩家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惊慌失措地注视那飞速蔓延着的黑色,向着相反的方向退去。

那血色的玫瑰花在众人纷乱的脚步下碾碎成红色的花汁,凌乱地在黏在苍白的地面上。

眼前的一切都由黑白红三色组成,仿佛一幅怪诞而诡异的图画一般。

深沉浓郁的黑暗更加迅速地蔓延扩散着,犹如张牙舞爪的狰狞猛兽向着退无可退的玩家们扑来,莫奕的面色沉沉,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攥着自己手中简易的玻璃球——他刚才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将道具从背包中拿了出来。

但是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使用。

莫奕从之前在房间中时,心底就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个模糊的猜想,这个猜想随着的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具体而清晰——莫奕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把自己的命赌在这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毫无根据的猜测上。

终于,莫奕咬紧牙关,手指微微收紧……然后将手中的道具塞回了背包中。

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黑暗犹如活着的生物一般地向着他们扑来,莫奕只感觉自己视野中所有的颜色都如同潮水般的褪去,自己的意识缓缓地陷入极黑极沉的冰冷湖水中,在一片模糊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似乎是低语,似乎是哭泣,似乎是吟诵。

那低沉而混沌的声音呢喃着破碎的不成语句的音节,犹如咒语一般地拽着莫奕的意识向着深处划去——

这正是在那个走廊中莫奕遇险时听到的声音。

紧接着,莫奕的意识就彻底陷入了深深的麻痹与黑暗中,无声无色无光犹如母亲一般张开双臂拥抱着他,拽着他向着更深处沉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旋地转的眩晕与失重带来的窒息感紧紧地扼住咽喉,浓郁的黑暗与嗡鸣的噪声将意识紧紧地拥住,仿佛要将身体中剩余的气力犹如海绵中残余的水分一般地挤压出来,神经被拧成一股股扭曲的绳,拉扯着向四周分散而去。

冰冷干燥的空气凶猛地涌入收缩起伏的麻木胸腔,将呼吸道带起火辣辣的疼痛感。

这样的疼痛感随着意识的恢复而变得清晰起来。

莫奕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阴翳尚未散去,视线范围内只有一片由黑影环绕的黯淡光圈,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麻木四肢的触觉逐渐苏醒,将清晰明显的痛觉传入尚未完全恢复意识的大脑,带来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眼前的黯淡光圈逐渐清晰起来,视线内是绚丽的色块和激烈冲突的颜色,抽象的图案交叠,从中央处层层叠叠地蔓延开来,繁复的图案杂糅在一起,带来一种视觉上的眩晕感。

莫奕缓缓地眨眨眼,意识犹如溺水者一般缓缓地浮出水面。

他认出了这是什么——

这是房间的顶画。

莫奕艰难地用手掌撑住自己身边触感柔软的床铺,缓缓地将身子撑起,环视着自己所处的房间——富丽堂皇的巴洛克式风格,房间角落半拱起的廊柱,四面挂着油画的墙壁。

如此熟悉的景象冲击着他的视网膜,顺着视觉的神经传导到大脑中,将他被在沉眠中迟钝的感知力瞬间地重新激活起来。

莫奕缓缓地眯起双眼,然后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床,但是麻木的双腿却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软了下来,使他不得不用手撑住一旁的桌子才不让自己栽倒在地毯上。

手掌下是不明显的异物感和滑动的触觉。

莫奕支起身子坐到床边,然后扭头向自己的手掌下方看去,只见在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雪白的信封,信封上是熟悉的暗红色蜡封,圆形的蜡封上是略显模糊的徽印,在莫奕长久注视着它的视网膜上烙印下一个暗红色的圆形斑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将冰冷而麻木的手掌展开又握紧,将自己微微有些激动的心绪强行压下,然后探向那放在自己床头的信封。

拆开信封之后,雪白的邀请函掉了出来。

“莫奕先生敬启:

德·克劳斯先生与其夫人德·克劳斯女士诚挚的邀请您参加二人于三日后的婚礼。”

一模一样。

莫奕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自己的上衣衣襟内口袋,但是一摸却摸了个空。

他低头一看,自己穿着的衣服竟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身黑色的礼服,而变成了他自己进入副本时穿着的服装。

莫奕将唇抿紧,深黑的眼眸晦暗不明,他起身走下床铺,快步走向房门口。

那挂在靠近门口的阴影中的画框逐渐显露出来,金丝缠绕着的黑沉木料深深地沉淀在黑暗当中,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在视线中逐步清晰起来——画框中是一个躺在暗红色天鹅绒上的女子,赤裸苍白的脖颈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绳,双眼紧闭的面容犹如沉睡。

之前画框中旋转着的圆形不规则的图案已经消失了。

他抬手在画框后面熟练地摸索了一阵,然后摸到了一片布满着尘土的纸片,上面是和之前相同的小诗。

一切仿佛都被重置到原点。

莫奕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用力地闭了闭双眼,将自己略微混乱的思路清理了些许。

——果然是这样。

他抱着一丝幻想将手伸入自己的口袋中摸索着,指尖摸到了那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莫奕稍稍地松了口气,然后将摸到的东西从口袋中掏出,只见那枚金色的衔尾蛇指环头尾相接,上面的血红色宝石在灯光下犹如眼睛一般地闪着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莫奕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蛇头细微的纹路,眼帘垂下掩盖住漆黑的眼珠。

衔尾蛇在柏拉图的形容中是一种永恒相生的完美生物,象征着永远的重复与周期,所以之前在不断地见到这个图案之后,莫奕的心中产生了些许没有根据的怀疑——或许这个副本的时间是并不是线性的,而在婚礼举行的现场,事态的发展证明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