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437)
太子大婚,娶的又是右相的嫡长孙女,于太子来说,无异于又多了一层助力,可是对大皇子来说,却是个大麻烦。
他自然是不想太子再多些强有力的支持者的,可是,太子的婚事是惠帝定的,他没办法阻止,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办法倒是想了几个,只是多是些旁门左道,收效不大。
此次匈奴来使,一应事宜,惠帝均交给太子主理,大皇子对此本就很有意见。
但是,惠帝做了决定,他也不好当面反驳,便想着背地里给太子抹抹黑,挑挑错。
可太子与他斗了这么多年,哪能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眼瞧着匈奴使者就要回去了,大皇子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地挑出太子的错来。
再加上大皇子妃的事情,大皇子这些日子脸上的阴云就没下去过。
直到今儿看了萧良带来的这封信,连日来阴云密布的一张脸,才算是转晴了。
大皇子也不免得意地想,兴许老天爷也看不过太子太过得意,赶着就把太子的小辫子送到他手里来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真是刚想睡觉便有人送上枕头,巧了去了!
“这事若能办成,记你一功!”大皇子心情好,对着萧良格外的和颜悦色。
萧良目的达成,也分外高兴,拣着好听的话,恭维了几句,哄得大皇子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萧良在大皇子府待的时间不长,大皇子要安排手下去做事,萧良自问还算有些眼色,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大皇子对萧良的识趣也比较满意,临走的时候,还赏了萧良一个玉如意。
萧良带着东西,兴冲冲地回了德郡王府,一回去,便听下人报说,德郡王让他去书房一趟。
萧良一听这话,面上的兴奋便降了几分,瞧着似乎有些不甘愿,但还是没敢违背德郡王的意思,点头应了。
德郡王的书房算是萧良最不喜欢的地方之一了,原因无他,只因为小时候没少在这里被德郡王考校功课,被罚的都留下阴影了。
萧良不是读书的料,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被罚,对德郡王的书房,几乎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抗拒。
再者,因为上次德郡王二话不说将他送走的事,萧良心里一直有些怨气,故而,对私下去见德郡王,并不愿意。
可再不愿意,他也没胆子公然违抗他爹的命令,至少现在的他,不敢这样。
萧良磨磨蹭蹭地到了德郡王的书房,下人们没敢进去,打开门将萧良送进去后,便退下了。
德郡王坐在书案后头,好像在写什么,见儿子来了,才停笔。
萧良躬身给德郡王行了礼,叫了一声父王,就杵在那不说话了。
德郡王从书案后头拐出来,到了梨花木交椅前头坐了,然后,指着身边的另一把椅子,对萧良道:“坐吧。”
萧良难得见他老爹这么客气,却有些心慌,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他爹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全是假象,因而也没敢坐实了,自己挨着椅子的边,战战兢兢地坐了。
下人们送上茶盏,德郡王自己端起一杯茶来喝了,也叫儿子喝茶。
萧良愈发觉得他爹这么和风细雨的不对劲,哪里还有心思喝茶,胡乱端起来,也没管烫不烫,就往口里送。
结果,送的太急,一下子烫了嘴角,顿时手一抖,脱手便将茶盏扔了出去。
德郡王刚想骂一句“这么大的人了,连杯茶都不会喝”,但似乎想到了什么,这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就变成了,“行了,放那吧,叫他们收拾。”
萧良闻言,准备下弯的腰身顿时一停,有些吃惊地看向德郡王。
德郡王见儿子这么看自己,不由又有点儿压不住火气,拧眉问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萧良:“……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觉得德郡王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吧?那德郡王还不当场打死他。
萧良什么都没说,垂着头在椅子上坐着,努力做出一副乖巧样子来。
他不说话,安安静静这么坐着的时候,倒也挺能唬人的,看着也是个优秀的青年,德郡王见了,也总算满意了些许,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
下人来收拾了破碎的茶盏,又上了新茶,才退出去。
书房里只有德郡王父子二人,德郡王又喝了口茶,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方才,去大皇子那了?”
萧良听见这话,蹲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随即颔首答说:“是去了一趟。”
“你去那做什么?”德郡王这话问得直接而不客气。
身边坐的毕竟是他儿子,他不可能真的像对待那些政敌一样,小心翼翼,一句话恨不得在心里过了十几遍,再说出来。
老子跟儿子说话,哪有那么多顾忌。
萧良知道自己出门的事情,瞒不过德郡王,尤其是,他今日还去大皇子府了。
可尽管如此,他却仍旧犹豫着,该不该跟他爹尽数坦白。
这些年,他其实一直憋着劲儿,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让他爹高看他一眼。
现在事情刚有些眉目,他又好不容易得到了大皇子的信任,私心里,其实并不想让德郡王过早地参与进来。
第559章 嘴边没门
德郡王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比较了解的。见萧良面露犹豫,稍加一想,便将儿子的心理状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怎么,难不成殿下让你对我也保密不成?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德郡王难得对儿子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听上去,甚至像是一个慈和的父亲,在跟自己的儿子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可萧良却不觉得老爹的语气多温和,反倒生生吓出一身冷汗,越发觉得他老爹这话问的,是有深意的。
要在平日,萧良多半也就怂了,立马就得跟他老爹坦白交代一切。
但是这一回,大概是太想要做成一件事,让德郡王,以及全京都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萧良竟然什么都没跟德郡王说。
只是含含糊糊地答说:“殿下就是听说我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大好了,所以叫我过去看看而已。”
萧良前阵子被陆铮揍得不轻,德郡王被人威胁着,没办法,只得将萧良暂时送到了清河郡的庄子上养病。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几乎都知道。
可是,萧良说大皇子叫他过去,只是为了看看他,德郡王实在不能相信。
在他的印象里,大皇子可并没有拿萧良这么为重过。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大皇子跟萧良突然有了过密接触,德郡王总觉得这里面不简单。
但是,儿子不肯说实话,德郡王也有些摸不准,到底是不是得了大皇子的吩咐,才不敢跟他说的,因而也不敢问得太过详细。
父子俩各怀心事,谈话并不愉快,德郡王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打发儿子回去了。
萧良见德郡王放他走了,似乎生怕德郡王在中途后悔似的,溜得那叫一个快,显见是做熟了这种事情的。
德郡王一见儿子这副模样,便觉得火气上涌,但是又有些顾忌大皇子那头,只好先将火气压下去,扭过头,不看儿子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不看总行了吧!
萧良从德郡王的书房离开后,便直奔自己的院子去了,半路上,还遇到了德郡王妃。
德郡王妃也是听说萧良又被德郡王叫去书房里,怕萧良受罚,便在附近等着,打算万一情况不好,自己好冲进去救儿子出来。
现见萧良好端端的,这心才算是放下。
心放下了,德郡王妃便不免多说了两句。
上了年纪的人,说话总免不了有些絮叨,尤其是,面对的还是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德郡王妃这一嘱咐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
起初,萧良还耐着性子听了两句,但是,过了一会儿,见德郡王妃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便有些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