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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102)

作者: 南墨离 阅读记录

安笙点了点头,让青葙先去忙。

紫竹回了话,倚翠便先行离去,传话去了。

安笙梳洗过后,吃了两块红枣蜜糕,喝了杯热茶,胃里总算不是空落落的,烧得慌了,便带着青葙,提上小药箱子,去了松鹤堂。

徐氏头疾发作,今儿这请安,多半是免了。

安笙估摸着,她前脚到松鹤堂,后脚大家伙就得跟着来了。

只不过,徐氏应该不会见就是。

徐氏这头疾怎么来的,安笙也算清楚。

看来李汉生和巧慧的“失踪”,让徐氏很是挠头啊。

可她也是没办法。

照她对徐氏的了解,梁家一倒,徐氏必然不会留下李汉生和巧慧这两个大把柄,徐氏下手向来干脆,若没有意外,必是要斩草除根的。

为了挽救两条无辜性命,她只得预先安排好,将人悄悄送走了。

到了松鹤堂,倚翠忙打帘请她们主仆进去。

安笙见倚翠如今的态度,再想起自己头次来松鹤堂请安时的情景,不由唏嘘。

这个家里,就连个二等丫鬟,都比前世的自己会看人眼色,分析形势,把握时局。

进了内堂,盼夏迎出来,行礼问安后,便带着安笙和青葙入了内室。

一进去,就见徐氏躺在楠木雕花罗汉床上,眉心紧皱,显是难受得厉害。

屋内弥漫着一股幽幽的檀香味,安笙视线微微转了一下,只见临窗的花案上摆着一只小巧的三足黄铜镂花香炉,透过雕花窗桕,点点细碎的日光照在案上,隐隐还能看见几缕香烟,袅袅而上。

再往左看,白壁上挂着一幅秋居图,画风疏阔,笔法纯熟,但却并不是哪位名家之笔。

安笙记得,永宁侯府老侯爷,她的祖父,很是擅画,尤其擅长画大雁,想来这幅秋居图,多半是出自已经仙逝的老侯爷之手了。

看来她这位祖母还是个长情的,安笙暗道。

“二小姐快些看看吧,老夫人头疾发作,迟迟不好,奴婢也是没办法了,才斗胆跟老夫人请示,麻烦二小姐来这一趟。”盼夏伸手请安笙过去床边。

安笙侧头看了盼夏一眼,心道好个忠仆。

“盼夏姐姐客气了,祖母病了,我理当前来,若早知祖母病的这般重,我早就来了。”安笙说着,便快步地走到了床边。

她一面走着,一面皱紧了两弯新月般的柳眉,面上忧色尽显。

徐氏睁开眼,正见到安笙担忧不已的样子。

扯起唇角笑了一下,徐氏道:“不过一点儿小毛病,都是盼夏这丫头大惊小怪,一大早的,惊着你了吧,盼夏,二小姐定然还未用早膳呢,你去厨房盯着点,叫她们做些二小姐爱吃的饭食,待会儿留二小姐用早膳。”

“老夫人放心吧,奴婢方才已经交代下去了。”

徐氏闻言,淡淡地点了下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满意。

安笙由着她们主仆说完,才道:“祖母的身子是大事,别说孙女少吃一顿早膳,便是日后日日都不吃,只要祖母身子强健,无病无痛,孙女也是愿意的啊,祖母,请容孙女先替您诊脉吧。”

“你这丫头,恁的嘴甜,难为你有心了。”徐氏被安笙的话逗笑了,随后伸出手来,让安笙诊脉。

安笙拉起袖子,手腕一转,三指搭上徐氏腕间。

凝神诊了会儿脉,安笙心中有了底。

徐氏此次头疾发作,概因思虑不停,又精神高度紧张,压迫头部,出现两颞急痛的症状。

且由于她夜里难眠,没有得到好的休息,这种症状便更加严重了。

说白了,就是想太多加上一时着急压迫神经造成的。

第131章 互刺

安笙收回手,替徐氏掖了掖被角。

而后道:“《素问•风论》记载,‘风气循风府而上,则为脑风;新沐中风,则为首风’;《素问•方盛衰论》中又载,‘气上不下,头痛巅疾’,故孙女斗胆,敢问祖母,近来可是有何烦心的急事,思虑太多?”

徐氏闻言,目光便微微闪了一下。

这丫头好生敏锐,竟然连这个都看得出来,看来是真跟着普云大师学到真本事了。

如此也就不怪乎,能治得了陆家长子的顽疾,又医得好荣贵妃的奇症了。

不过,医术学的再好,也不能勘破人心。

徐氏不可能将自己头疾的真相,告诉安笙。

所以,就随便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

身为顾家的大家长,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家里每个孩子,她都关心啊,这一关心,就难免想多,想的太多,就受不住了。

嗯,理由很完美。

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安笙当然也不会挑徐氏的毛病。

别说徐氏还费心找了个,听起来就颇为靠谱的理由搪塞她,就是什么都不找,坚持自己就是忽然头疾发作,安笙也不能说什么呀。

老夫人在这个家里,那可是说一不二的,谁敢违拗她的意思。

安笙听完徐氏的话,适当的表达了自己身为后辈,却让长辈操心的羞愧感,和浓浓的感激之情,然后,赶紧下方子开药。

写完了方子,安笙又对徐氏道:“若祖母信得过孙女,孙女想替祖母扎上几针,用药效果毕竟慢,祖母现在这般难受,还是扎针来的快些。”

徐氏目光动了动,随即含笑道:“祖母自然信得过你,如此就累你给祖母扎上几针了。”

安笙一面回说这都是应该的,一面让青葙准备一下,她好替徐氏施针。

青葙闻言,便将药箱中的针包取出,放好。

安笙转头对盼夏道:“劳烦盼夏姐姐,替我点一支烛火过来。”

盼夏闻言,忙按照安笙的吩咐,点了一支蜡烛,拿了过来。

安笙让盼夏将烛台放在徐氏卧房里的圆月桌上,然后拿起针包,走了过去。

将要用到的银针一一放到烛火上炙烤消毒,接过青葙手中沾了药水的棉帕将银针擦拭干净,安笙才又拿着银针回到了徐氏的床边。

下针之前,安笙柔声道:“许会有些刺痛感,孙女斗胆,请祖母暂且忍耐一二。”

徐氏点点头,应了安笙的话。

安笙举起一枚银针,刚要照着穴位扎下去,就听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安笙的手一顿,停在了半空。

徐氏面露不悦,对盼夏道:“你去看看,是何事?”

盼夏告了声罪,忙快步出了内室。

安笙猜测,多半是侯府其他人,赶过来探老夫人的病了,说不得,还要争着侍疾。

果不其然。

盼夏去而复返,回的话与安笙的猜测几乎差不多。

徐氏这会儿正烦着,哪有心思见人,于是便叫盼夏将人都劝回去。

盼夏领命而去,不多时,又回来了,答说人都请走了。

徐氏嗯了一声,让安笙继续。

安笙这才又凝神静气,下针。

头为“诸阳之会”,“清阳之府”,手、足三阳经及足厥阴肝经均布于此,督脉与脑府直系,徐氏此症,系情志所致的内伤头痛,需通络止痛。

故而,安笙才要为徐氏施针。

治疗方法并不复杂,只需取太冲、足临泣、外关、丰隆、头维、风池、率谷、角孙诸穴,并以远端穴为主,先刺,诸穴再以强泻之法,即可。

诸针刺下,安笙俯身轻声问徐氏:“祖母可觉痛感无法忍受吗?”

徐氏轻轻摇了摇头,说尚可。

确实有些刺痛感,但也并非无可忍受。

治病么,哪是能好过的,徐氏也理解,所以并未挑刺。

安笙见徐氏还算配合,心下稍安,又道:“银针需得停一刻钟,待一刻钟后,孙女再为祖母取针,祖母此次皆因忧思太过,引发的急性头痛,若无意外的话,施针一次,再辅以药物,便应无事了。”

安笙的语调轻轻柔柔的,很能安抚人心。

徐氏听得也很舒服,便配合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