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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14)

待得田莹走开,秦诏这才冷瞪着姜秀润,低声道:“还请公子有些眉眼高低,不是什么女人,君都能撩拨的!”

姜秀润跟他无话,虽然秦诏长相周正,甚至可以说是浓眉大眼的英俊,但是前世他给自己的痛苦回忆太多,挨得太近,都让她浑身不适。

是以当秦诏找茬时,姜禾润话都懒得讲,只起身要走。

可是秦诏哪里能忍受自己三番五次被这波国质子无视?看他要走,便伸手一把握住了公子小姜纤瘦的手腕。

这一握不打紧,波国的男子都是这么柔软香滑?那一截手腕当真是软弱无骨,雪白的皮肤竟然比女人还要来得腻滑……

姜秀润一把要甩开他,可是秦诏却紧捏着不放,大拇指还在她的手腕间来回滑动。

前世里,秦诏也是这般在浣衣局门口无意中撞倒了她,在伸手将她拉起时,便这般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放……

那铁钳般的大手,简直勾起了姜秀润所有噩梦般的回忆。

不过她挣脱不开秦诏,旁边却有人看不过眼了,公子小姜身边的浅儿可不是吃素的。

眼见着这人握着公子的手不放,浅儿单手伸出,反握住了秦诏的胳膊,然后便是跟抖麻袋一般略一用力,便将齐之昭武大将军摔翻在了地上。

按理说,习武之人当有警觉,可是秦诏方才沉溺于姜禾润细滑的肌肤,不能自拔,加之他又没有将这位小公子身边的丑侍女放在眼里,一时不察,便摔了个马儿趴。

秦诏身材高大,这一下子砸在青石砖地上摔得甚响,周遭都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满场寂静,宾客皆望向他们这里。

秦诏也是摔蒙了,一时反应不过来,趴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姜秀润身旁的白浅。

姜秀润一边用绢帕擦拭着手腕,一边不急不缓道:“方才便提醒过秦将军,地上有水,甚滑,怎么将军还是摔倒了呢?”

秦诏看着姜秀润装模作样的德行,也是反应了过来,可是被个女人摔翻,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算公子小姜给他台阶下,他也不能领情。

只一扑棱起身,怒眼圆瞪,朝着白浅便冲了过去。

白浅护起主人来,那是毫不客气,也不管自己穿的是裙子,八寸长的脚丫子高举,朝着秦诏的面门就踢了过去。

这一脚走的是朴实无华的路线,无甚虚头花式,全靠速度与力道。

秦诏这次虽然觉察,也堪堪摆头避开,可奈何他没料到一个穿裙子的女人能把脚抬得那么高,速度又太快,到底还是被踹到了脸边儿,只头一歪,噔噔噔连连后退几步,再一次敦实地坐到了地上。

不过这次,一旁的众人皆是看到了秦将军被脚丫子踹脸的全过程,也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昂扬男儿的脸面岂可这么丧尽?秦诏这次火气彻底被激发了起来,竟然冲到一旁庭院里的侍卫那,嘡啷一声,拔出佩刀准备一刀宰了这胆大妄为的丑娘们。

就在这时,厅内传来皇太子的清冷声音:“住手!”

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是凤离梧心知自己的手下秦诏与那新招揽的公子小姜不甚对付。

这等手下的臣子争宠,互相看不顺眼,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只是跟女人争宠不同,属下内斗不可听之任之。在凤离梧看来,虽然属下互相敌视掣肘,乃是用人御才之道。

可是这大庭广众下动起刀来,便太过分了。

第12章

凤离梧一出声,顿时喝住了秦诏。

只见秦诏愤愤然扔掉了手中的长刀,也心知自己今日一时气愤失态,便自对太子抱拳,只低声道,是自己方才饮多了酒,跟公子小姜的侍女起了口角,还请太子责罚。

其实他身为将军,就算是砍死了个弱国质子的侍女又能有什么?

可奈何凤离梧刚刚招揽了这姜禾润,正是得了太子眷宠之际,秦诏又不傻,自然不会跟太子如小儿一般告状,让太子做主,宰了那大脚丑侍女。

凤离梧倒是要给秦诏些面子,秦诏乃是秦家的嫡孙,当年他身为被废在冷宫的皇子,正是因为武将世家秦家的扶植,才能重新位立东宫。

于是淡淡对姜秀润道:“君在波国,也这般纵容家奴?”

姜秀润心知,自己若无表示,那凤离梧很有可能为了要周全秦诏的脸面,而下令杀了白浅。

是以不待凤离梧再开口,便一咬牙,冲着秦诏撩衣襟行大礼道:“是在下管教无状,只是这奴儿智力蠢钝,原是我不该将她带到这等贵人云集的场合,还望秦将军恕罪。”

这般谦卑,秦诏若再不依不饶,那便是不给皇太子脸面,成心挤兑太子重罚新招揽的人才。

姜秀润也是算准了这一点,行礼的姿态甚是谦卑,只看得周遭之人暗暗窃笑。

凤离梧倒是看了姜秀润身后的那位侍女几眼,淡淡地跟姜秀润道,希望波国公子管束好自己的下人后,便吩咐秦诏既然饮酒失态,便回府休息去吧。

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甚是谦和而宽容,顿显泱泱大齐储君的气度。

不过周遭人都自觉看得明白:这公子小姜纵容恶奴羞辱了护卫皇太子的将军,实在是太没眼色了!

有几个凡生的挚友门生在场,顿时幸灾乐祸,觉得这姓姜的小子品德低劣,实在太过飞扬跋扈,在太子面前也不知收敛。

啧啧,打狗还得看看主人不是?

别看皇太子现在看着谦厚仁慈,其实也是个睚眦必报,灰线埋伏千里的主儿。

想他当年对待齐王与王弟的手段,便叫不寒而栗。

而今这位波国质子得罪了太子,想来也要与那个刚刚被杀的燕国质子同路,说不定哪天就要掉了脑袋。

事已至此,再留在此处便有些自讨无趣。

当姜秀润带着浅儿从敬侯府出来时,白浅心生愧疚,也不上马车,只跪在地上让姜秀润责罚。

姜秀润却笑着道:“主人有难,你及时出手相助,我为何要责罚忠仆?只是以后打狗也要避忌着些,莫在人前,免得被拿住把柄……”

这话说到一半,就看秦诏面色铁青的骑马从一旁出来。

其实他方才见这少年道歉得谦卑,消瘦的肩膀低垂道歉的光景,心内的怒火消了大半。

毕竟将来都要在太子之下共事,若他肯改了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知道些进退,那么自己何不大度些,原谅了这少年呢!

所以出府时,他上马后并没有急着走,心里猜度着公子小姜应该也不会久留,只等他出来,二人立时将话说开。

可未曾想,等来等去,却等来一句“打狗需避人”!

这可真是叫秦诏气得头顶生烟,恨不得冲上前去好好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质子。

可是现在冲上去真的发生冲突,难免会叫人误会自己小肚鸡肠,特意在此等候报复。

想到这,他最后终于冲着姜秀润阴阳怪气道了声“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

而姜秀润却觉得这番扯破了脸也好,前世的记忆太不堪,若是能不再见,才是最好。

只是这次在敬侯府的一场闹剧,让刚刚炙手可热的洛安城里的新才子,转眼变凉,再不见如雪花般的请柬。

不过这却叫姜秀润心内暗松了口气——这般甚好,免得酒吃多了自己露出了马脚。

而这宴会之后,她也是有意跟皇太子保持些距离,也未曾厚着脸皮去太子府上领钱。

但是姜秀润暗自却放起了贷钱给洛安城里的买卖人周转,因为利少,放钱痛快,倒也不愁来源,这么往复周转,每月的利钱竟然也不少,日子也不那么难熬。

隔着一条街的空地上,那书院新舍的屋瓦已经铺完。只是因为都城书院林立,这毫无根基新设的书院并不为人看好,

可姜秀润心知等书院建成后,会有真正有学识的大儒来传业,是以一早便去打听要给兄长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