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琛面上满不在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那些二世祖们却知道这事儿必然是要闹一场的,原本就有旧恨,现在还要加上新仇,众人就有些替他担心。
陈嘉升就看了他一眼:“平西侯夫人毕竟是杨家干亲,杨怀又是出了名的铁面,你就不怕又被参一本?”
虽然皇帝对这个外甥很好,可是恐怕还是架不住御史们的蜂拥而上,到时候沈琛只怕是又要吃亏了。
沈琛没说话,催马去追跑在前头的细犬去了。
后头跟着的陈嘉升就有些迷惑,他还以为沈琛是故意为着冯家的案子才出来的-----大家都说沈琛是纨绔,可是他可不这么觉得,可现在看来,沈琛这么沉得住气,连人跑了他都从没问上一句,还有兴趣跟沈三少大打出少……
难道看错了?
沈琛果然陪着他们打了一天的猎,等到晚上才嚷嚷着累,要回郑王别庄去休息。
陈嘉升就笑:“你们家也不是没有别业在……”
沈琛很有些不耐烦,甩了甩鞭子,等周边就静下来了才哼了一声:“别提这败兴的玩意儿,看见他们就觉得晦气,干脆去郑王叔那里躲躲清闲!你们各自散了吧,郑王叔爱清闲,我要是回去晚了,就回不去了。”
大家都知道郑王的性子的,闻言就都笑着应和了一声,约定了第二天还来,才各自散了。
沈琛却转头就找了雪松和寒枫来,让他们去给林三少递个信。
雪松早就等着吩咐,听沈琛这么说立即应了是,只是还是有些不明白:“现在三少爷恐怕查那边就费劲的很,您这个时候让他……”
寒枫也站定了脚:“为什么查卫七小姐?她不就是卫家的七小姐吗?有什么好查的?”
沈琛总觉得卫七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既然郑王跟她有关系,那当然就更要查了,闻言笑了一声:“又不是让他放下冯家的案子来帮我,你们急个什么?”
顿了顿又喊住了雪松。
最后还是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算了,我先出去一趟。”
有了那群二世祖们的蜂拥而入,白河庄忽然热闹起来,唯有的两间酒楼更是被挤得密不透风,沈琛才出了门转上了白河庄的大街,就遇上了不少锦衣卫。
雪松跟上来喊住他,低声告诉他:“出事了…三皇子被查出是中了毒……”
中毒?!
如果三皇子是中了毒,联系起冯家最近遭受的一系列的事,那冯家岂不是就更加显得冤枉了?
曹文今天抓住了那个逃走的人,竟然还能让林三再次得手。
曹家到底是想干什么?!
沈琛面色变冷,看了一眼挂满了灯笼的大街,闪身进了暗处,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原来还想去找卫安问一问她跟郑王的关系的,可是现在看来,已经不是时候了。
卫安自己却没这个自觉,她还在忙着找人。
义兄出自荆西谢氏,跟着外任的父亲在宛平生活,只是后来谢大人被扯进了冯家的案子里-----后来她曾经听义兄提起过,是因为他父亲有一幅画圣留下来的青松图,因此才被曹文栽赃。
曹文虽然横行无忌,倒也没有那个胆子真的对谢家人做什么,他只是想拿冯家的事栽赃,让谢大人自己识趣的交出这副青松图罢了。
谁知道后来却出了意外。
谢夫人自然是能持正的,可是却架不住底下人心思各异,当差开始不尽心起来,义兄的弟弟就是那个时候走失的。
------来个破折号,我是两千字一章啊…起点就是这么规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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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老谋
世人都知道荆西谢家出才子,一门二十七进士的典故更是人人称道。可是谢家却也不止是出聪明人的,谢家三房的嫡幼子就是个脑袋不怎么灵活的。
听义兄说,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留下的后遗症。
所以这一丢,就要了他的性命。
义兄事后几乎把通州都给翻过来了,宛平、大兴……所有的地方他都去了个遍,最远还曾经去过保定,为的就是找到弟弟。
他恨曹家人入骨,连带着也恨纵容曹家的隆庆帝,因此对着隆庆帝并无好感,后来隆庆帝死的不明不白,楚王登基,谢家却倒戈支持了临江王……
因为这一段经历谢良成说过无数遍,因此卫安也就很记得来龙去脉。
后来查明白了,谢良清起先是被人拐子给拐了,后来发现他是傻的,卖不了好价钱,就又扔了不要,给送进了济民所。
只是济民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谢良清又不会自保,竟然得了伤寒,死在了里头……
后来谢知县自然没事,只是等他们找到人的时候,谢良清却只是一具尸体了。
而后谢夫人哀毁过度也死了,连谢大人也辞了官,带着义兄回了荆西,熬了几年也去世了。
这是谢家三房倒霉的源头,卫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提醒义兄----就算以后义兄不能如同上一世那样帮她了,能让义兄少受些苦也是好的。
屋子里半点动静也没发出来,她虽然不说话,可是伺候了她这么些日子,纹绣和素萍也大约摸着了她的脾气,知道她此时必定是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上前给她添了杯茶。
不一会儿卫瑞就走路带风的进来,很焦急又有些复杂的看着卫安,低声道:“七小姐,收到了消息…来不及了……我们去的时候,谢家已经出事了,听说是跟冯家逃奴有关,谢大人已经被锦衣卫收押……”
从那群二世祖出京打猎开始,卫安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没想到这一世的轨迹竟然还跟上一世的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那谢家……
卫安瞪大了眼睛,终于什么也不能再顾了,问卫瑞:“还有没有别的消息?谢家内宅如何?”
卫瑞挠了挠头,他干了一天一夜的路已经是累极了,脑子也有些迟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卫安的意思,摇了摇头镖师不知:“内宅的事,就不是我能探知的了……”他顿了顿,见卫安神情不好看,又补充道:“可我知道,后来郑王那里去了人……”
卫安怔住,郑王跟谢家并没什么关系,他就算是去了谢家,恐怕也是出于对冯家事的关心,想必是不会帮谢家的。
就算要帮,如果谢良清这一世仍旧走丢了的话,人海茫茫,他一点线索都没有,也是极难找到人的。
她忍不住立了起来,神情肃穆的吩咐卫瑞:“瑞大叔,再托您一件事……”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卫瑞已经很明白这个七小姐很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她的本事,她原本就表现出了很多独特的地方,现在她对谢家出乎寻常的关心,并且料到谢家有事,他也已经不觉得很奇怪了,见她这么郑重,也立即嗯了一声:“您尽管吩咐就是。”
卫安就让他去大兴的王家村,找一个姓王的人,问他拐没拐过一个痴痴傻傻的男孩子。
卫瑞不明白卫安为什么对谢家的事这么关心并且好像还能提前预知,可是这也并不妨碍他听命应是,转头领着人就走了。
纹绣看她心神不宁,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替她按捏脖颈,轻声劝她:“姑娘,别着急,卫总管是个厉害人……”
卫安也知道卫瑞能干,可是这世上的事往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点点的影响就能叫事情往完全不同的方向走,这一世谢家的事提前了,她不确定谢良清是不是还是跟上一世那样先被人拐了,然后被收进了济民所。
如果不是,那她就算是能帮谢家,帮的也有限,能得到的谢家的支持也有限……
就像她原本以为她是长宁郡主的孩子,满心想着回来报恩,可是后来又发现不是,那走的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终于明白上一世她死在哪里,为什么会那样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