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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事(823)

以他的能耐,他肯定也已经怀疑了。

可是他当着楚景吾的面,并没有提起。

不管是顾及他跟卫安的情谊,还是顾及楚景吾的脸面,这个人都实在是很难得又极为聪明。

沈琛终于明白为什么卫安会这样信任他,认他为义兄了,对他便比从前更加多了几分亲近,坐在了他旁边就道:“薛长史他们从广昌一路出来,心里怀着极大的怨忿,这一次是冲着把我们一网打尽来的,所以来势汹汹。对你尚且如此狠下杀手,也不知道王爷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的王爷当然是指郑王。

谢良成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像是察觉不到身上的伤口疼痛,眉头也并没有皱一下的道:“他们用来用去,招数再多,其实目的也就是一个,让我们都身败名裂的死。这也是为什么要把我引向关外,故意栽赃我跟鞑靼人有勾结的原因。而对付王爷,其实手段也差不多,他们是想污蔑王爷附逆。”

沈琛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卫安一眼,就知道卫安也知道了,不由便道:“山东东昌!”

卫安几乎是同时,也立刻跟他异口同声的说了这四个字。

一说完,她们两人便都愣住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谢良成抬眼看了看卫安,见卫安瞧沈琛的时候,眼睛比平时还要更加亮上几分,眼里都是有光的,心里就有谱了,对之前并不追着楚景吾问个不停的做法更加觉得正确,等沈琛说完就紧跟着点头:“山东东昌之前便因为你的事而被大清洗过,那件事牵扯的不止是地方官员,还有不少的地方富户,可以说你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那些人造反,也有你的缘故。”

那些官员新上任自然要烧三把火,可是东昌因为之前的事已经民心不稳,元气大伤,矛盾一被激化之下,就有人揭竿而起。

加上隆庆帝当政以来,的确是出了不少的事,东昌府的事情不过是天灾的借口。

那批官员不顾地方上遭了旱灾,一直隐瞒朝廷催收赋税,才会弄出这等事来,等到事情爆发,他们又不敢担责任,因此有些官员就干脆从了那些叛逆,成了附逆的。

要知道,百姓们狠起来的时候,对于那些当官的是最咬牙切齿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当初刚闹起来的那个县的县令就被灾民砍了头,一家子都被杀被抢,闹的不成样子。

官员也是人,是人就是怕死的。

有沈琛之前在东昌府被刺杀而导致东昌府官场被大换血的前提在,他们对朝廷没什么信心,总觉得朝廷不会放过他们,便干脆附逆。

而附逆的人总是希望自己更有保障一些,加上薛长史他们可能通过某些熟人在其中牵线搭桥,撺掇挑拨,东昌府的人是最有可能对郑王下手,希望拖个陪葬的,要么就是想真的拉郑王下水。

卫安跟沈琛都觉得是他们动手最有可能。

也就是说,郑王现在最有可能应该是在东昌府。

沈琛看了卫安一眼,便立即道:“你放心,我去了山东之后,便会尽力搜寻王爷,不管是东昌府的官员有薛长史的呃人得了命令,还是那些官员只是为了多拖一个下水的,总不至于杀了王爷------王爷的身份毕竟特殊,应当还来得及。”

楚景吾也在旁边点头:“我若是他们,做这样抄家灭族的事心里没底,反正都已经一条道走到黑了,肯定是顾不得别的了,能拉个王爷,到时候真成了气候,拉他做个幌子,打正旗号,不成气候,也有个垫背的,反正的确不会让他死了。”

只是王爷肯定也得受点苦了。

尤其是如果真是薛长史他们算计的,那受的苦恐怕还不少,谢良成好歹只是卫安的义兄,可是郑王却是他们认为的卫安名义上的爹呢。

只是他也不敢现在提这些,安慰卫安:“二哥做事向来稳当……”

卫安嗯了一声,回头去问谢良成:“我已经审过薛长史了,确定他不肯开口,义兄你还要亲自去问吗?”

谢良成就挑了挑眉,亮的惊人的眼睛里一片漆黑:“有些事他不肯说,可有些事他却未必不肯说。我之前在大同的时候,隐约听见一些事,我想去证实证实。”

老三他们跟那批鞑靼人也是不熟的,那些鞑靼人好像只认什么信物,凭借信物才跟他们来往。

而这信物,听老三的意思,也不在薛长史手里,是握在别的人手里。

谢良成对这别的人很有兴趣,就算是问不出这别的人究竟是谁,那么,问问那信物到底是什么,或者说,问问那些鞑靼人的下落也是好的。

要知道,如果以后真的证实了他的猜测,的确是临江王妃在算计卫安跟沈琛,那么这就是一个真正能帮助卫安跟沈琛对付临江王妃的筹码。

如果说之前谋害卫安沈琛这还只能算是私德有亏的话,那么勾结鞑靼人,那可就真正是十恶不赦,被天下人唾骂的事了。

临江王绝对不可能再容忍这个女人。

卫安现在身边还是危机四伏,这次老三他们对他的折磨让他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他们对于卫安成为沈琛的妻子的恶意,这让他总觉得十分的不安。

他这么说,卫安就顺着他的话点头:“到时候我让林跃领着你过去。”

“不必到时候了。”谢良成摇头:“反正我现在也闲着没事,就现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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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1章 儿戏

天气渐渐的有些凉了,一路从荆西来京,薛长史一路上担惊受怕,等到京城,被卫安审过了之后,就已经去了半条命。而后卫安威胁他要他孙子的性命之后,他便更是已经绝望。

人一旦万念俱灰,死便不是那么难的事了。

谢良成进了门,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薛长史,掀了袍子喊了他一声。

这声音既淡且轻,听在薛长史耳朵里,却无异于是一声惊雷,他惊得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见谢良成的时候,面上全无血色,连眼睛里最后的一点余光也都熄灭了,一霎那就像是个已经死去了多时的人。

早就从老三的嘴里知道谢良成跑了,也早就从卫安的话里知道了谢良成还活着的消息,可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谢良成还真的能从大同跑到京城来。

要知道,山东那边也是乱的很的,他这里是完了,可是山东那边却还多的是人手,他们竟然也没能拦得住谢良成!

他花费这么多力气,为的就是让卫安跟沈琛体会体会被人算计的无能为力感,可是现在谢良成还平安无事的活着,那卫安还生个什么气?

他还报复的哪门子?!

谢良成面上浮现一丝快意的微笑,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问他:“怎么?长史大人贵人事忙,认不出我来了?”

当初装成商人的时候,薛长史为了怕老三他们露出破绽,是亲自出面的,捧着三十万两银票站在谢良成面前,请他答应走镖。

谢良成对他的面容记忆犹新。

薛长史同样也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

他看了谢良成一眼,冷冷的噙着一抹嘲笑摇头:“成者为王败者寇,这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任凭你们处置。”

他闭上眼睛,冷冷的再不发一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卫安不是个好对付的,他之前为了应付卫安的审问,早已经心力交瘁,差点儿扛不住,眼前的这个谢良成,当初他在荆西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交过手,布置了整整大半年才算是把他给算计成了。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谢良成也是个极难对付的人,若是不能杀死他,往后恐怕就会招致更恐怖的报复。

现在看见谢良成,他就知道,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他已经完了。

谢良成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便双手撑在椅把上,弯着腰却仍旧一脸的轻松自在:“长史这话说的,为什么一直喊打喊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