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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事(255)

她说的很是认真,是真的觉得卫安很厉害。

卫玉珀孤零零的捧着那几只花,只觉得香气闻进了鼻腔里都透着苦意,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卫安便轻笑了一声:“郡主大人大量,怎么会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

又旁敲侧击的再多问几声:“听说捧箱是有许多红封收的,怎么这样好的差事轮着了我?”

她愿意说话的时候,是很知道如何顺着人的心意说的。之前已经酝酿铺垫过许久,这会儿再问这话,彭凌薇就提不起警惕心来,虽然知道不能说实话,却玩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惹人喜欢。”

她半真半假的站住了脚:“何况我娘说,早前在南昌就是故交,来了京城了,又在同一处领着职,更该亲近才是。”

意思是,这亲近还是长久的。

更耐人寻味的是,彭大夫人是着意交代过女儿要跟她交好的。

上一辈子当了这么久的彭家儿媳妇,她知道彭大夫人这个人的性子,不说眼高于顶,目下无尘总是有的。

要她这么费心的去对一个小辈好,不图谋什么,怎么可能?

上了楼便见着了画着精致的妆的彭四娘,她按照三夫人说过的上前先给了彭四娘一只准备好的白玉象形玉佩,而后轻轻跟彭四娘道了一声喜。

她如今又收了上一次雅集时咄咄逼人的模样了,变得无端亲近起来,彭四娘有些诧异她能如此自如的转变自己的面孔,心里有些惊叹,面上便笑:“多谢妹妹。”

卫安笑着摇头,彭四娘再跟卫玉珀道过谢,便同卫安说些闲话。

卫安一一听了,等到彭四娘提起几个哥哥来,眉毛便猛地跳了一跳。

幸亏彭四娘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便住了口,因为外头报说有亲族长辈来了。

先来的便是寿山伯老夫人。

这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诰命,年纪比卫老太太还要大上些,一见捧箱收添箱的竟是卫安,先不自觉的皱了眉头,而后才回头去问彭大奶奶:“怎的叫了这样的人来?”

小孩子或许还觉得卫安厉害。

可她们大人却只觉得这样的性子不讨喜,女子当以贞静为要,纵然是李桂娘挑衅在先才有卫安出尽风头,可是到底卫安表现的实在太不依不饶了。

这就落了下乘了。

她是很不喜欢的,而彭家竟会请了卫安来,着实让人恼怒。

彭大奶奶脸上笑意便有些尴尬,心中不由觉得寿山伯老夫人实在是有些鲁莽----眼前这位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家连长缨长公主府的面子都不给,你再说上几句,哪里能得了好处?

她连忙便打圆场:“那天的事老夫人您不在,这都是孩子之间的事……”

“怎么只是孩子之间的事?”寿山伯老夫人将一只金光灿灿的金锁放进了箱子里,正要说话,就听见卫安咳嗽了一声。

“您说的是,的确不是孩子之间的事。”卫安仰起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脸上半点儿恼怒和羞惭都不见,大大方方的说:“出言不逊是为教养不够,别人退让了还要扯上全家是以偏概全没有容人之量,质疑我的教养是对圣上和娘娘不敬,这自然不是孩子之间的事。老夫人见识广博,替晚辈正名,晚辈感激不尽。”

一屋子俱都安静下来,这回真是没一个人说的出话来了。

这…

寿山伯老夫人哪里就是这个意思啊!

寿山伯老夫人更是气的连手都在打颤,偏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你要说卫安说的不对罢,可宫里申饬长缨长公主和李桂娘的旨意都下来了,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可是若是顺着卫安的话说是,那…

岂不是还真的给卫安正了名,让卫安得尽了好处?

她被挤兑得脸都涨红了,满脸的皱纹堆积在一起,半响才放了东西冷哼了一声出去了。

彭凌薇有些目瞪口呆。

心中很替哥哥将来担忧。

这么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姑娘……

以后谁能在她跟前抬起头来啊!

卫安一语定乾坤,从这番话开始,后头来添箱的夫人姑娘们,就没一个敢再开口拿她不肯退让说事的,连提一提之前那雅集的事的人都没有。

都说卫七姑娘口舌厉害,现在看来,果然也的确厉害。

简直是一力降万法了。

从此清静,到添箱结束,卫安都没再听见一句非议。

三夫人在外头早就听说了,看着寿山伯老夫人一口气上不来的模样,还担心她会厥过去。可是心里却是极爽的。

这位老夫人从来不给人脸面,她从前没少被她阴阳怪气的数落。

这回出了长缨长公主的事,她也上门来做过说客,口口声声都觉得是卫家的不是。

卫安这回拿圣上出来压人,她一句话都回不出来,从此估计是要避着卫家的人走了,这才好,少了多少麻烦?早就看寿山伯老夫人不大顺眼了,动不动给人带高帽子想要压死人,这回终于得了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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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生了

寿山伯老夫人满腔的抱怨和埋怨数落没说出来,被卫安一句话堵得死死的,外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后宅里头的话原本不该传到外头去,可偏偏卫安风头正劲,也偏偏这世上哪儿都不缺了那等想看热闹的人,再加上寿山伯家自觉丢了面子,一个两个的,通通拿这事儿当笑谈。

传到仙容县主耳朵里的时候,仙容县主便扔了手里的耳坠子,眯了眼睛看了一会儿天上的日光,半响才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里,十分里含着七分的嘲讽三分的不屑。

原本以为是个多有手段的,到头来,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丫头片子,事事都要占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好欺负是个刺儿头。

这样的人,都不必别人出手,得罪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能料理了她。

也就是现在圣上还要拿她当个牌匾,等到有朝一日这牌匾不用了,立时就要高高的摔下来粉身碎骨。

云雀跟在旁边伺候着,见她没喜欢的很是苦恼的模样,便打开了五层的檀木斗柜来,寻到左侧第四层拉开了一个抽屉,从里头捧出一只小匣子来,抿着唇问她:“县主瞧瞧,看这里可有可您心意的?”

匣子里的东西理得整整齐齐,耳坠儿都一对一对的嵌在绒布上头,日光一照便流光溢彩,极为漂亮。

她一眼便看中了那对赤金累丝堆成一朵牡丹花,上头用红宝做了花心的耳坠,拿起来放在手里,笑着便摇头:“这太惹眼了些,还是换一对罢。”

面上说是太过惹眼,可分明却是喜欢的。

云雀一看便知道县主那点子不满已经烟消云散了,只是今天的确不好打扮的太鲜亮----要往那边公主府去看李桂娘呢,还是低调些才是正理,便掩着嘴笑了笑:“县主说的是,不如换了那对银牡丹托粉珍珠的来?”

仙容县主点一点头,换了衣裳去跟母亲说了一声,便去二门坐车。

谁知道还没上车,先看见袁洪文急慌慌的身影,不由又忍气蹙着眉头喊了一声哥哥,把人给叫住了,才问:“你这又是往哪里去?”

这个妹妹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不管往父亲还是母亲跟前告状,就没落空的时候,袁洪文有些怵她,倒是真的站住了脚:“自然是出去逛逛,又怎了?”

他这样不耐烦,仙容县主想一回李韶,心里越发觉得发酸,半响咬了唇警告他:“不许又跟沈琛他们玩在一处,这么大的人了,行事总要有个分寸!”

沈琛那就是个尴尬人儿,可偏偏这些纨绔们通通都服他。

才回来京城多久,但凡是个纨绔就爱跟在他身后,满京城的纨绔们以他为首,他发了话,倒比圣旨还要管用些。

而这些,仙容县主是不乐于见的。

想到沈琛,越发皱了眉头,连带着小腹也有些疼痛起来。

她自来就觉得沈琛包藏祸心,想一回沈琛,再想一回那对她一看就喜欢的赤金累丝的红宝石耳坠,缓缓的叹口气,又轻轻的翘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