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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事(194)

秦升对他倒很是友善,见了他来便迎上去拱了拱手:“姐夫。”

邱楚英嗯了一声,又连忙回了礼,捂着脖子问他:“不知道睛明你来,是不是家中有了什么事?”

他对着秦升向来是做足了友善长辈的模样,又问:“岳父大人还好吧?”

秦升便笑了笑,顺着邱楚英的意思在他对面坐下了,道:“父亲身体不错,就是挂念您和姐姐,您如今总算是没事了,他老人家也松了口气。”

他看着邱楚英,缓了缓才道:“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只是姐夫您的去处还是没定,父亲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再把您往近处调一调,这样一来,姐姐也能时常回来。算一算,姐姐已经十四年未曾回来拜见过父亲母亲了,父亲母亲都想她的紧…”

邱楚英似乎呆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是啊,是啊,算一算,已经不少年头了,是我们不孝,对不住父亲母亲。”

秦升便笑了:“姐夫千万别这么说!为人妻子为人母亲,相夫教子是应当应分的,我父母也一直这样教导我姐姐。”

邱楚英扯出一个笑容来,跟着秦升的话点头,等到秦升说,就这阵子,让他去信接妻子过来,他猛然惊醒,惊异的瞪圆了眼睛,而后又满面笑容的点头。

秦升便也笑了。

他姐姐大他十岁,原本姐姐就生的晚,到了他更算的上是老来得子了,父母亲带他们带的很是辛苦,母亲身体又不好,他可以算得上是姐姐带大的,跟姐姐情分极深。

这么多年来,母亲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最大的梦想就是为了见见女儿,可是偏偏女儿出了嫁了,是别家的人了,三番四次回信,总是说实在走不脱,要带孩子,孩子还小云云。

现如今,总算是能如愿以偿了。

他笑着站起来告辞,走到一半才想起件事,忙回了头告诉邱楚英:“对了姐夫,卫家的事,您就不必操心了,不止卫家…”

邱楚英忙又扯出一个笑来:“说起来,还是要劳烦岳父和你操心…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秦升便摇头:“都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姐夫别这样说。”

邱楚英哎了一声,亲自送秦升出去,回来便立即摔了一地的碎渣。

桌上的东西都摔得七七八八了,外头伺候的人都缩着脖子不敢动弹,一股脑儿的往远处躲。

还是伺候惯了的丫头聪明,去把丽莹搬来了,才让邱楚英稍微消了点儿火气。

他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烦闷的晃了晃头:“出事了!”

丽莹长得极为漂亮,具体也说不出来究竟漂亮在哪儿,五官也只是寻常,只是放在那张脸上组合起来,看着就是说不出来的顺眼,尤其是眼睛,斜长上挑,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她半点儿也没有畏缩的意思,轻轻拿了扫把亲自把地上的一地碎片都给清理了,这才笑着往他身后一站,轻柔的给他按捏起来。

“什么天大的事?也值得动这样的怒气。”她软语安慰:“不管出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凭您的本事,这次这么大的事都能脱身,还怕什么呀?”

有些事跟女人是说不清楚的,邱楚英有些烦闷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啊?!我能脱身,你知不知道我能脱身是因为什么?!”

丽莹摇了摇头,也没被他的怒气吓到,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您不是说了吗?您替楚王办事,当然是王爷…”

邱楚英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响才冷笑了一声:“王爷他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有那个本事,你心里真不清楚谁帮的忙,谁让我出来的,现在还能帮我报仇?”

丽莹寸步不让的望着他,隔了许久才退去了温柔的面皮,冷脸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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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真相

丽莹当然知道是谁。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空荡荡的笔架,看着地上仍旧未被完全收拾干净的碎屑,冷笑回话:“我当然知道还能有什么缘故,当然是你那无所不能的岳家了。”

她说着又有些难得的气急败坏起来,对着面色铁青的邱楚英也没了好声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跑来和我惋惜你那个又贤惠又大方,还有个权倾朝野的爹的原配是吧?!”

又是这样,女人真是,你在跟她说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却总能扯到别的地方去。

邱楚英烦闷不已,实在没了耐性再去哄女人,冷眼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要走。

男女之间相处久了,不管情分多深,绝不可能如同初见那般小心细致,温柔体贴,邱楚英也不能免俗。

这个女人再好,也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

年少时觉得青梅竹马不可替代,可是等到新鲜感过后,生活里的琐碎事一点一点堆积起来,那份原本自以为纯粹的感情,其实也就不过如此了。

长宁郡主跟卫阳清也是一样的。

只是当时,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会是例外罢了。

邱楚英要走,丽莹却不肯让他走,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等着邱楚英转过头来,才冷笑着问他:“怎么了?不喜欢听啦?”

女人尖酸刻薄起来的时候,样子绝对是可怖的,邱楚莹看的烦不胜烦,心里本来就堆积着心事,还要担心将来如何应付,可现在从前的解语花如今却成了死鱼眼。

他猛地把袖子抽出来,大声呵斥:“你有完没完?!我如今四面受敌,你却还有心思纠结这个!你是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才甘心啊?!”

多年的养尊处优,让邱楚英早已经被惯的吃不得任何苦头,这回刑部大牢里走了一趟,虽然其实没吃多大苦,可他还是有些吃不消,身上到处偶不舒坦,如今这么一动气,都觉得气喘不匀,喉咙里如同梗着东西。

丽莹却顾不得这些,她同样也有满腹的委屈。

天高皇帝远的时候,没人管得着她,她过的就是正房夫人的日子,可是一等到回了京城,她就好像成了过街老鼠。

邱楚英明面上连个姨娘也没有,她甚至都不能以姨娘的身份出现,只能以夫人身边的,被收房却还未生育的通房丫头的身份……

这差别天差地远,实在叫人心里无法平衡。

可是其实她也都忍了,女人哪里有受不了的委屈呢?只要是为了爱的人,什么委屈都是能受的,多难吃的苦头都是甜的。

可什么苦都受得了,唯独来自对方给的委屈却丁点儿都受不了,每一点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拽住邱楚英的胳膊:“四面受敌?你有那么好的岳家,连这么大的事照样能拍拍屁股就走,半点儿罪责都没落下,谁还敢跟你做对?你说这话……”

邱楚英皱了皱眉头,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才皮笑肉不笑的转过头来看着她:“谁?你会不知道是谁吗?说到底,还不是拜你所赐?我一路走来靠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岑丽莹,你从前可不是那种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啊。”

“怎么,好日子过久了吗?”邱楚英说起恶毒话来也不遑多让,直逼得岑丽莹倒退了好几步,才逼近了她,冷笑着看了一眼已经被拽的皱巴巴的袖子:“你忘了吗?你怎么能在云南那一片活的如同皇后娘娘似地,是怎么能在贵州那群贵妇人里头独占鳌头了吗?”

他说起话来又快又狠:“记清楚吧,那不是你有多惹人喜欢,也不是我有多位高权重,那全是仰仗你那个身份!”

岑丽莹的背已经沾上了桌子,她瘦弱的背被压得生疼,两只手撑在桌上,竟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邱楚英便抽回手,冷然笑了一声:“别把我娘的话当真,山里老太太,什么都不知道。一门心思觉得我是个探花郎,就该前途似锦,以为我就是个宝贝蛋似地。其实我到底能有几斤几两,你心里不清楚吗?被埋没的,一辈子出不了头的探花郎还少吗?少了秦芮的嫁妆,少了秦东和秦升,你当真以为我会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