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闺密事(164)

郑王却已经转头看向她了,温和的问她:“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卫安茫然摇头。

上一世长宁郡主不待见她,从不曾给她过过生辰,都是汪嬷嬷挑的日子给她过,可是年月久远,她实在已经记不清了。

郑王略有些心酸,眼睛盯着她一刻都不放松,片刻后才轻声道:“你生在腊月十一……”

卫安已经敏锐的察觉出不对了,郑王为什么对她的生辰这么清楚?

女孩子家的生辰,也不会上什么族谱,都是亲近的家人才知道,可郑王算是什么家人?

联想起之前郑王一进来就指着她告诉卫老太太她和明鱼幼长得像,明鱼幼又是郑王的王妃,她的心就跳的厉害。

卫老太太更加震惊,看了卫安半响,只等到外头一叠声的喊五老爷来了才回过神来,双手紧紧扶着椅子把手闭了闭眼睛。

她心里无比期待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明鱼幼当时或许也不是那样孤苦无依的去世的。

如果是真的,那以后明鱼幼坟前就有了上香的人了。

她心跳加速,急促的呼吸了一阵,才对刚进来的五老爷厉声质问:“老五,当初我写信给你……你是怎么说的,你给我再说一遍!”

卫五老爷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郑王在场,而老太太竟然还让他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郑王来所为何事。

可是他能说吗?

当初他答应过明鱼幼的,一辈子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一辈子不会让卫安置身于危险之中。

要是郑王是为了什么传国玉玺来的呢?

他肯定做的出这样的事,当年不就是为了撇清关系,他才把明鱼幼母子给赶出来了吗?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传国玉玺才打算揭穿卫安的身世,那卫安怎么办?

他一时心里闪过了千万个念头,最后还是冲着已经不耐烦的卫老太太匆忙摇了摇头。

“就是儿子说的那样,儿子已经尽力了……”

他不能说。

明鱼幼到死都在求他,让他把卫安平平安安的抚养长大……

卫老太太心里的那点希望就一点点被吹的干干净净,亮晶晶的眼睛也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立即转头去看郑王。

声音还冷淡的很:“王爷听见了?当初鱼幼是在万安寺寄居,是在万安寺生的孩子。别人我不知道,你当初是不在场的……”

她似笑非笑的瞥了郑王一眼,又朝卫安招手,把走上来的卫安揽在了怀里:“不管王爷是拿我消遣还好,还是别有用心还好,这话,以后就请不要再提了。”

她说罢又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怒:“王爷若是再这么耍着人玩,我就要去圣上跟前说道说道了……”

事到如今,卫老太太略微冷静下来一想,也想出了许多利害关系。

若是到时候认了郑王的说法,那到时候朝中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们可能又要开始满大街的吵着要卫家交出传国玉玺了。

而到时候郑王?

郑王当然能撇清干系。

当初他不就是靠着明鱼幼的死,而成功的打消了隆庆帝的猜忌,甚至如今在藩王里面跟隆庆帝最亲近么?

这样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可信?

郑王却没有就此罢休,他冷然笑了一声,目光从卫安身上收回来去看卫阳清:“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他嗤笑了一声,又缓缓摇了摇头:“不见得吧?”

他又把头转向卫老太太:“我一到通州就遇到了刺杀,当时刺客的确是我身边的亲近人,也的确是临江王府的细作。”

“可是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临江王府的细作,怎么会蠢到把临江王府的信物带在身上让人发现?后来我稍稍清醒了,林三少带着一个人来找我,求我帮他办件事。”

他喘了口气,看着似有所悟的卫老太太,提高了声音:“他求我帮他个忙,替那个细作掩饰。我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说不定是几家藩王内斗,有人想渔翁得利,本来打算不管的,可是他送了我一个人,当作交易。”

卫安已经猜到了。

郑王就一字一句说:“是清荷,曾经跟在鱼幼身边伺候的三等丫头,她拿着我送给鱼幼的玉佩来找我……”

卫老太太已经不自觉的挺直了脖子,全神贯注的听郑王说话。

卫阳清脸色难看的冷笑了一声。

“清荷?”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郑王,满脸都是怒气:“你说那个背主的奴婢吗?你不知道吧,鱼幼去了万安寺之后,她身边的仆从几乎都散光了,所以她才会那么凄惨,连到生产了都找不到大夫!”

他是真的心痛:“这样的奴婢,她跟您说了什么,您这么激动?”

“是不是假的,我还有脑子,会分。”相较于卫阳清的激动,郑王镇定得多,他等卫阳清住了嘴,才说:“我知道鱼幼身边的人走了很多,我派人去查过了,查的清清楚楚。”

卫阳清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知府,首尾他自认为收拾干净了,可是只要碰见一个知情人作为打开的切口,就像是清荷,立即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所有的事来。

他就按照清荷的说法,去找了当年在尼姑庵里的那些尼姑们。

大部分已经不在了,年纪大的有去世的,万安寺又不是什么大庙,人比较少。

可是总还有一两个活着的知情人。

------------

第216章 往事

郑王毕竟大小也是个藩王,做这些事情,并不算很难。

至少他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以后,就已经能证实卫安的身世了。

他不想再跟卫阳清绕什么弯子,直言不讳的告诉卫老太太:“老太太,您要人证,我有人证。您要物证……”

他笑了笑,眼睛有些酸,眼眶泛泪的轻声道:“您要是要物证,也简单,安安肩背后,肩胛骨的地方,有一颗痣。”

卫老太太已经信了大半了,如果不是事实,郑王怎么能这么言之凿凿,连卫安背后的痣都说的出来?

倒是卫阳清,顾左右而言他……

她立即吩咐一直一言不发的花嬷嬷:“领安安去隔间。”

花嬷嬷会意,连忙去扶卫安,手却颤的厉害。

她听见了什么啊?!卫安竟然不是卫阳清生的,竟然不是什么外室生的低贱的野种,而是郑王和明鱼幼的嫡女!

可是这么一来,她又忽然有些明白长宁郡主为什么这么嫌恶卫安了。

这位主儿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天底下的人除了她看得进眼里的,就没一个是好的。她就是这样目中无人,就算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也要趾高气扬,好像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方一样。

难怪她这样折腾卫安。

她轻声的喊了一声:“七小姐……”

卫安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可就算是回了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了。

郑王的意思是,她是明鱼幼的女儿?她不是长宁郡主生的也不是什么外室生的?而是明鱼幼的女儿?

那她之前受的那些委屈算什么?

那她上一世到最后还心心念念的母亲算是谁?

那她的亲生母亲明鱼幼受的那些苦算什么?!

她不明白,于是也就不走了,站定了冲花嬷嬷摇摇头,然后朝卫老太太点了点头,转头直视郑王:“不用去验了。”她说:“我背后肩胛骨,的确有一颗胭脂痣,是汪嬷嬷告诉我的……”

汪嬷嬷说,这是福气,她以后会有福气的。

可她从来不知道福气在哪里。

卫老太太震惊的望向卫五老爷。

卫五老爷人在建州,那段时间她病的起不来床,一听见了明鱼幼的死讯更是病情加重,好长一段时间才缓和过来。

可她的身体当时实在是不能长途跋涉,强行走到一半,到河南出了事,病的连神智都不清了。所以才去信给卫阳清,问卫阳清实情。

卫阳清的确在感情上不如何靠得住,可是她以为卫阳清在这些事情上总还有点儿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