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钟(234)

雪已经下了很久了。

这金属的宫殿里还是一片温暖，气温是适宜的二十七摄氏度，封闭的巢穴遮断了与外界的联络，就算透过窗子向外眺望，看见的也只是那一片反射冰凉光彩的金属平原和悬挂着的照明用的燃烧金属球，贝里斯所制造的巢穴内太阳。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我的视野永远都只是这个狭小的宫殿。

自由是谁也无法给我的，米尔希也好贝里斯也好……艾古拉斯也好。就连唯一一个并不贪图我身体的神明，破坏之神凯特，都想要把我囚禁在身边。

如果打倒了所有的神明，是不是我就自由了。只要打倒了金属之神和智慧之神，我就是第十三神，到那时候作为最后的神明我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这似乎早已注定了的宿命？

宿命……吗？

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我倒是想要知道，所谓的宿命是什么呢？真的是绝对不可以逆转的东西，真的是必将到来的未来？就算是绝对无法用武力战胜的漂流者也可以用那个唯一不存在任何负面思维的位面第一超级无敌圣母白莲花来安抚，所谓的宿命我就不信真的无法有一点点的变更。

“在想什么。”

“嘛，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很沉重的东西，比如这场战争我们会不会打赢。人族的部队打到哪里了？”

“阿登巢穴。”

阿登会战了吗。在地表世界，阿登会战是纳.粹德国的最后一搏，赢了把盟军赶下海调集几乎全部力量回头到东线把苏联一波带走，就算美国的实力仍然强于轴心之和也不得不停战和谈揭开美德两极格局时代；输了就真的完蛋了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现在我们已经成为了那时候的纳.粹德国吗？已经可以隐隐听见炮火的声音，这最后一战，我们无论如何都输不起了。

对，是我们。我和金属之神贝里斯。

“贝里斯，给我一支部队。”

“好。”

有时候我会想，贝里斯和艾古拉斯对我的宠爱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她们都是从我身上想要努力抓住那个不可能抓住的影子，但因为我的爱情给了艾古拉斯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很甜蜜，这样对贝里斯太不公平，现在艾古拉斯已经不在了，只有贝里斯和米尔希的话，一定要选择一个站边的话，我选择贝里斯。

贝里斯喜欢我的温柔，这是一个稳定的清晰的答案，我的温柔成分来自于破坏之神凯特，那么贝里斯想要从我身上看到谁的影子已经很明显了。贝里斯不可能得到最强神明凯特于是我就是那个唯一的替代品，但智慧之神米尔希的感情我至今都无法猜透，所以我要站在贝里斯这一边。

是的，我怕了。

我不敢拿安稳的现在去赌一个看不见的未来。这场战争贝里斯赢了的话至少会有六十年的平静，只要在下一次神之战争开始之前我击破金属之神就可以成为第十三神；输了的话，我可以击破金属之神，但是恐怕永远不会有打倒智慧之神的机会。这样两相权衡之后，我选择了站在贝里斯一方。

我的军事指挥能力并不出彩，但我下了场的话贝里斯就会重新开始制造金属鸟，那么战争胜利的曙光就可以看见了。在金属鸟的绝对数量面前，一切火力一切计谋都是没有意义的。

“呐，贝里斯啊，我改变主意了。”

她为我披上风衣后我微笑道，不用回头就可以知道她大概是惊讶的表情。我没有多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帮助米尔希打倒贝里斯呢？我只要再打倒两位神明就可以摆脱这宿命，那么我完全可以先和更有利于我的贝里斯联合击破米尔希，在下一轮神之战争到来之前找机会干掉贝里斯不是吗？神之战争的最小停战期是六十年，只要我在最后一天打倒贝里斯，一切就结束了，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宝贝你……”

我转身，吻上贝里斯的唇。

这是我最大的妥协了，贝里斯，不要指望让我说出这几十年的相处我似乎稍微有一点爱上你之类的话，那可不符合我这冷血薄情利用玩床伴就扔的人设啊。

第二百零一章 金属帝国的毁灭

贝里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所以当我带领人族的军队和她作战时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如果我作为将军作为元帅，我不会像这些暴君一样为追求胜利不折手段。我所走的道路是重视生命价值不计较一城一池得失的西方价值观之下的道路，所以假若我成为君主，我会是一个仁君。

呵呵，这些话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阿登会战已经进行到第三十天，金属鸟被消灭了十六万，人族的部队也损伤超过五十五万并且战况在向着有利于我们的一面发展。贝里斯的部队总数在迅速膨胀，阿登附近的金属鸟已经从十五万暴涨到七十五万，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可以直接调动的金属部队大概有三百六十五万。这就是金属部队相比人族部队的优势了，人族的生长周期相对较长不像金属鸟一出生就具有稍胜于持枪步兵的作战能力，也不像金属鸟一个月就可以性成熟。

阿登巢穴一天有大约十五万只金属鸟出生，我只需要留下五万只就可以充分的后背兵员，至于这些刚出生的金属鸟在战场上被打成碎片，那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逆转神之战争的结局，将这场战争变成金属之神贝里斯笑到最后的战争，换来一个至少六十年的休战期，在六十年结束之前消灭金属之神贝里斯。

我所无法触及到的最强之神凯特在天空之塔的那场颠覆了世界的巨大战役中陨落，贝里斯虽强却也不是无法被撼动的存在。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为了结束被当做玩具争夺的命运。

阿登会战的第四十五天，人族部队在巢穴附近接连投下十五颗氢.弹，地面水一般震颤着，就算是觉醒的伪神也在这强光中短暂失明，等视力恢复了似乎战局已经不可逆转。阿登巢穴被摧毁，七十万金属鸟全军覆没，就算这时候从其他地方紧急抽调部队也无法弥补如此庞大的损失。

阿登会战结束的第二天，贝里斯退往金属都城阿道夫巢穴，与此同时人族集中了所有可以出动的兵力向我们的战线压了过来。

这就是柏林之困。

贝里斯一天之内可以创造出六十万金属鸟，但这些刚刚诞生的金属鸟也只是六十万步兵的战力，真正的战斗力仍然分散在金属之神控制地的后方。如果阿道夫巢穴可以坚守一个月，贝里斯分散在各地的金属部队就会集结过来把人族部队一波推回去，但要争取一个月谈何容易。我们只有五万空隼和三百侵略隼，可以当做盾牌的巨隼更是只剩下十只，除非我们退出阿道夫巢穴迁都到其他巢穴去，否则这场战争对于我们是必败之局。

阿道夫巢穴是金属的皇宫所在地，也是贝里斯金属帝国的首都，贝里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巢穴，也就是说我们的失败已经是注定了的。

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挽回失败。

我的想法是打消耗战，但米尔希不给我拖延时间的机会，十五颗氢.弹砸掉了我最后的希望。

阿道夫巢穴保卫战第九天的夜晚，金属宫殿已经数次被炮弹落入，透过被氢.弹的冲击波撕掉大半的巢穴上部可以看到仍然坚持作战的空隼和数量明显占了优势的人族机甲。真是讽刺，金属生命体一直以来都是靠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横扫异世界，而这一次，金属鸟竟然在数量上落入下风。

如果战况继续这么下去，三个小时后人族部队将冲进这巢穴。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蜡烛——贝里斯用红色的金属做成的虚假的蜡烛，我们头上还有一轮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燃烧的香蕉型金属物做成的虚假的月亮。和贝里斯在一起之后这样的晚餐我已经记不起经历过多少次，但只有这一次会让我感受到深深的寒意。我不想失去贝里斯，不只是因为她是最可靠的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