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33)
顾如琢抬眼看着自己的好友, 撑起一个笑:“我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你。”
贺秋生也不问发生了什么,立刻让开门:“快进来。”
其实不问, 贺秋生也能猜到。
今日鹿鸣宴上风光无限的青年解元,才华横溢,又风姿出众。长官青眼有加, 同辈钦佩敬服,倾慕之人更是不知凡几。如今深夜, 衣衫散乱, 面容苍白, 竟惶惶似无家之犬。
狼狈至此。还能是为了谁呢?
顾如琢默默跟在贺秋生身后。
贺秋生推开屋门:“就这么一个能住人的屋子, 一张能睡的床。凑活着住。”
顾如琢一愣:“阿溪为什么也在这儿?”
“他宴上喝多了。”贺秋生走过去,拍了拍宋溪,示意他躺回去:“他家离得又远,就干脆住我这儿了。”
顾如琢本来也没喝多少,再加上今夜这场变故,酒早就醒得差不多了。他此时看宋溪举止稳当,脸上也没有酒意,就是表情微微冷漠,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屋内完全没有酒味,实在看不出来他喝醉了。
夜深露重,顾如琢不知在外面晃荡了多久,头发衣服都带着湿意,贺秋生给他找了块帕子:“你这是怎么了?”
顾如琢接过来,却没擦,只坐着,怔怔道:“我心里难受。”
宋溪突然坐起来,刚刚盖好的被子滑落。他很认真地看着贺秋生:“我们去喝酒。”
贺秋生黑着脸:“你躺好。醉鬼闭嘴!”
宋溪微微皱眉:“我没醉。如琢难受,我们陪他去喝酒。”
贺秋生敷衍道:“如琢他不想喝酒。”
“我想喝。”顾如琢突然抬起头:“我想去喝酒,你们陪不陪我?”
宋溪已经下床开始穿衣服了:“走。”
贺秋生:“……”
贺秋生简直崩溃:“这么三更半夜的,去哪儿喝酒?我们不是刚刚才从酒宴上回来吗?你知道我把这个醉鬼给拖回来,给他洗澡换衣服有多麻烦吗?!你知道吗?!”
“那你去不去?”
“……”贺秋生深吸了一口气:“我去。”
贺秋生走过去,帮宋溪把一本正经扣歪的纽扣,全部给他解开再系好,一脸悲愤:“走,我们喝酒去。”
……
贺秋生家附近就有一个小酒馆,到了那里一看,老板正准备关门。贺秋生给了店老板银子,店老板就乐呵呵地回后院了,整个店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
深夜寻酒,知己对饮,本该是一番雅事。
可惜,这里一个仇大苦深地盯着另外两个,一个面无表情地小口小口喝酒,另一个则狂喝闷酒。
酒过三巡,顾如琢终于开口。
他说的断断续续,贺秋生听了半天,也听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顾如琢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撑住自己的头,醉意醺醺:“他这么对我,拿刀往我心上捅。我不过是负气大声地说了两句话,他竟然就叫我滚。”
“他让你滚,你就真滚了?”贺秋生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冲上去表个忠心吗?”
顾如琢苦笑了起来:“表忠心?就算把心切出来给他也没用。他若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也不会往我屋子里塞人。”
一直端着杯子的宋溪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是嫂子干的?”
顾如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那丫头说的。”
贺秋生很无语:“她说是弟妹吩咐的,你就信?”
顾如琢将杯子掷到桌上:“我不信啊。我当然不想相信。所以我就去问他。他亲口承认了。”
宋溪歪了一下头:“你确定?”
贺秋生补充道:“你亲耳听到他明明白白地跟你承认,说是往你床上塞了一个丫头?”
顾如琢停顿了片刻,他已经有些醉了,脑袋转的有点慢:“我问他小楼里的事,是不是他的意思。他说是。”
空气一时沉默。
贺秋生忍不住问:“我刚刚好像听你说,你三更半夜把弟妹吵醒,然后大声吼了人家一通?”
宋溪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慢慢喝了一口酒:“你完了。”
贺秋生语重心长:“兄弟,我觉得你可能要凉啊。”
顾如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声说:“你们的意思,这不是姑娘干的。”
“如琢,我发现每次一遇到弟妹的事,你就脑子犯糊涂。”贺秋生简直哭笑不得:“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啊?”
顾如琢低着头,像是被雨打了的小树苗,眼睛看着桌上杯中的酒水:“他不喜欢我,烦我老是缠着他。”
说到这一句,顾如琢感觉到一股心酸从心底涌出来,一直泛到指甲盖那里。他知道容瑾对他的情谊向来退避不及,若是真的彻底厌了他,这么做也不奇怪。
“他要是真的打算用这一招叫你死心。还用等到现在?”贺秋生拍了拍顾如琢的肩膀:“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给人家赔礼道歉,把这事揭过去。”
顾如琢呆呆地看了桌面半响,突然说:“我不回去。他叫我滚。”
贺秋生惊异地看着顾如琢:“难不成你还生他的气?”
我天,我兄弟在他家姑娘面前,还有这么有气性的时候?
就连宋溪维持了整整一晚上的冷漠表情,都发生了变化,露出了一副万万没想到的样子。
顾如琢:“我不敢回去。”
贺秋生:“……”
宋溪也慢慢恢复了自己冷漠的醉酒模样。
好像,确实还挺麻烦的?
这事贺秋生也没法子。他从小就自己过,是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如何哄生气的心上人开心这方面,没法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于是他推了推宋溪:“你家里女人多,给他出个主意,叫弟妹消气?”
宋溪摇了摇头,语气中颇有一点沉重:“男子汉大丈夫,该跪就跪。”
贺秋生:“唉。都怪那小丫头,看不出来你对弟妹一片痴心吗?干出这种事!”
宋溪慢悠悠道:“我倒觉得这事挺好的。”
贺秋生和顾如琢都很不能理解地看着他:“哪儿好了?”
宋溪拿起他身边的酒壶,给自己续酒:“太轻易得到的不会被珍惜。有人抢的才是好东西啊。”
贺秋生的视线落在倒不出一滴酒的壶嘴处,慢慢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等等!我一时没看着你,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宋溪面色冷漠地将空酒壶放下:“如琢,我给你再出个主意。你自己不敢回去,喝醉被人运回去不就好了。”
贺秋生崩溃:“宋溪!你自己想喝就直说,别给如琢乱出主意!”
……
等容瑾赶过来的时候,酒馆里已经只剩下贺秋生一个人清醒了。
宋溪终于开始了今晚第二轮撒酒疯,站起来满屋子乱走找酒。贺秋生正阻止他坚持不懈,想钻进人家店里大酒缸的行为。
见到容瑾来了,贺秋生宛如见到了救星:“弟妹来了。快把如琢带回去。”
带走一个算一个。这俩醉鬼,他贺秋生实在是伺候不起。
顾如琢瘫倒在桌子上,听到贺秋生那句“回去”,立刻抱着桌子大声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容瑾简直感觉到自己额头上有青筋在跳:“你真不回去?”
容瑾的声音就像是晴空一道雷,一下子把顾如琢从混混沌沌中给炸出了三分清醒。顾如琢“腾”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他满屋子慌乱地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容瑾身上:“姑,姑娘来了。”
容瑾微笑:“还不走,等着我背你吗?”
他似乎只听到了一个“背”字,摇摇晃晃站起来,走都走不稳:“我,我背姑娘。太远了,我背姑娘回去。”
容瑾看着他这幅样子,再大的火气也散了。他无奈地走上前,扶住顾如琢,没好气道:“行了,别好端端地再找我麻烦,我就知足了。”
容瑾看向贺秋生:“马车在外面,我们送贺公子和宋公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