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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120)

作者: 不如睡 阅读记录

按理说一个男人不该在乎这些。但是在现在仍然喜欢的前任面前,他也只是个大俗人。哪怕不能在一起,谁不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一直都是好的,体面的一面呢?

容瑾干笑了两声,想把手抽回来:“手好像是比以前粗糙了些啊。”

顾念突然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容瑾的眼:“阿瑾,别看我。”

容瑾没有挣开。因为在顾念捂上他眼睛的前一刻,他看见了。他看见顾念的眼睛红了,有眼泪顺着眼角,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他心想,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是这样呢?被他拒绝了,一句硬话都不会说,只会掉眼泪。他还以为,做了皇帝,会变得强硬一些,霸道一些呢。

他坐在廊下,眼睛被顾念的手盖着,轻声道:“其实长烟峡也没大家传得那么恐怖,就是很普通寻常的一个地方罢了。安和他们常去看我,家里也常给我送东西过去,我在那儿过得挺好的。”

顾念没说话。容瑾能听到他极力克制的抽噎声。他漫无目的地想着,心想这要是叫什么人看到了,估计得被治个“欺”君之罪了。好一会儿,他眼睛上的手还是没放下来,于是容瑾抽出自己的手,摸索着去给顾念擦了擦眼泪,轻声哄道:“别哭了。叫别人见了,像什么样子。”

片刻后,顾念沙哑着嗓子:“又没人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容瑾想哄他高兴,再说,都变成现在这样子,他的态度也官方不起来了:“可是见美人垂泪,我也伤心啊。”

顾念一把抱住他,闷着嗓子:“阿瑾,你留下来吧,好不好?”

容瑾叹了一口气:“真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

“哪里都不行啊。我留下,难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只会带给你数不清的麻烦和污名。”

顾念死死地搂着他:“可是你留下,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处啊。是什么都比不了,比不上的好处。没有麻烦的,随他们怎么说,污名我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啊。”容瑾忽视掉心底隐隐约约的疼,随口胡说着自己想出来的理由,“以往在邵国,我们在一起,我最多被人骂一句风流荒唐。可现在我们在一起,那我就是以男子之身逢迎媚上,也必然会被辰国各家族视作眼中钉。”

顾念急切道:“我会解决的。阿瑾,你都不用管,这些我都会解决好的。”

“怎么解决?纵然皇权滔天,如何堵得住悠悠之口?”容瑾反问,“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走。”

容瑾挣开了顾念,他看到顾念虽然眼睛还红,但眼泪到底止住了。他松了一口气,板起脸:“陛下。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何必自寻烦恼呢?”

“这些都可以解决的。我可以解决的。”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解决?”容瑾漫不经心地笑笑,“三年前,我那时候和陛下分开,并不知道我离京之事已经泄露,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和陛下的情分,早在三年前就一刀两断。而陛下对我念念不忘,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顾念突然站起来:“反正我说不过你。我每次都说不过你。你永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

眼看顾念的眼睛又要红了,容瑾感觉自己坐立不安,简直想马上告饶。

顾念这次忍住了眼泪,恨恨道:“我不让你走。”

容瑾心一沉,面上却满不在乎地笑道:“陛下,您要是还忘不了我,惦记着我,那我跟着您悄悄住一段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要走。”

“阿瑾你要是怕被人闲言碎语,可以不跟我好,可以不和我一起住,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不摸。但是你不能走。”

容瑾无奈:“那您这是为了什么呀?”

“可以想别的名义留下来。反正现在不能走,不论如何,总得想办法解决了刑期十年的事情,才能回去。”

容瑾狠了狠心,冷笑道:“陛下这是觉得自己如今权势滔天,要强迫我留下来?”

按照容瑾以往对顾念的了解,这种话一说出来,顾念一定会方寸大乱,想要解释否认,到时候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切换到“人身自由,想走就走”的话题上去。

顾念却没有按照剧本来,他站在原地,气得发抖:“我不找人看管你,也不下旨逼你留下来。我不做皇帝,总还是个人吧!我自己看着你!你要是偷偷走了,我就跟着你一块儿走!”

“别说这种不可能的气话好不好?”

“不是气话。要是你非得回长烟峡,我就跟你一块儿去。”

第98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41

顾念话音落下, 院子里寂静一片。

容瑾安静片刻后, 才满不在乎地笑道:“你跟着我去那里, 是能打猎, 还是能种田?”

顾念认真道:“我可以挑水, 会烧火, 能刻东西, 还能弹琴给你听。只要我会的, 我都愿意为你做。”

顾念的眼角还残余着些许的红痕, 眼中却已经能看出一片黑白分明的执拗来。

因为身份的原因,容瑾这一世见过很多宫里的人。他见过的最不沾烟火气的, 就是七公主。她母族强大, 生来就极受帝王宠爱, 而且性子温柔娇憨又大度, 素来没什么烦恼, 也没什么好胜心。但就算是这样,七公主的眼睛里,她常带着的盈盈笑意里,也有一种特属于宫里的意味。容瑾一直觉得, 将所有的波澜起伏都完好地隐藏起来, 表现出一种整齐的云淡风轻和若无其事, 是宫里每个人刻到骨子里的本能。

但顾念不是这样的, 或者说, 他在容瑾面前不是这样的。容瑾有时候甚至觉得, 顾念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宫里长大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顾念似乎一直都这么看着他,只要他回头,顾念眼里永远清楚地倒映出他的模样,带着毫无掩饰的缱绻和深情。就好像他想从这个人这里索取什么都可以。

容瑾突然就避开了顾念的视线,心想:真狼狈啊。

这次相逢,除了刚开始那一恍惚的伸手,容瑾看上去一直都是占上风的那一个。顾念茫然失措,甚至落泪,可他始终平静冷漠。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后的时候,真的是咬着牙,凭着心头最后一点理智和坚持,才撑下来。

容瑾回了自己的屋子,摊在床上,心烦意乱地用被子盖住脸。他安慰自己,怎么可能啊,先别说顾念会不会好好的皇帝不做了,跟他去长烟峡,只说前半句他都不信。顾念一个刚上任的皇帝,每天估计都忙得脚不沾地,能现在来看看他就不容易了,哪能闲着没事一直看着他?

但等到晚膳的时候,容瑾从屋子里出来,发现顾念真的还没走。他找人搬了张桌案在容瑾屋子对面的小亭子里,桌案上摆着厚厚一摞奏折。顾念坐在席上看折子,正对着容瑾的屋子,抬眼就能看到房门。

容瑾直接在屋子里单独吃了饭,一直就没出去。等到差不多想入睡的时候,就听到敲门声。他打开房门一看,顾念站在门外。

顾念穿着一身家常的旧长衫,去了冠,长发用一根簪子束着,抱着一床褥子。不像个皇帝,倒像个被娘子关在门外的可怜书生。见门开了,他抬起眼,轻声道:“我能不能睡在你外间的榻上?”

容瑾下意识就要直言拒绝,但顾念微微垂着头,眼睛落在他面上,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很忐忑的模样。容瑾心软了:“我不会跑的。”

顾念没说话,也没动,像是一颗树,只要容瑾不答应,就打算天荒地老地在这儿站下去。

容瑾心想,很好,看来他三年前骗了顾念一次,信誉在顾念那里已经彻底破产了。而且三年过去,不愧是经历了残酷斗争终于当上皇帝的人,真是越发难以搞定了。明明以前很好骗,很好哄的啊。

容瑾没好气地侧过身,让顾念进来了:“陛下这是不想做皇帝,打算改行去做牢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