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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异典(120)

也就是深白了,擅长手工,同时又擅长绘画,有耐心还有狠劲,在他的操作下,原有的画面一点点消失,各种颜色的粉末覆盖了整个画面,直到深白宣布完工。

“好了,阿渊你可以把画放下了。”

深白说着,招呼林渊过来。

林渊便放下画框,让它重新靠在沙发靠背上,然后站到了深白身边。

直到这个时候,深白这才重新走到画前,然后猛地一吹——

画面上的干颜料粉雾一样悬停在空中。

深白脱下西装外套扇了几下,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前方的画就展现在他们眼前了。

确切的说,是这幅画真正的样子。

那是一名黑色的……人?

他或者她,有头颅,有四肢,看起来是人的模样。

可是除此之外,他看起来又不是人,画面上,他/她的瞳孔是红色的,他/她的轮廓也是刚好与之前画面上的少女对应着的,两个人的头、脖颈、手……完全是重合的,只不过,他/她躺着的地方并不是床,还是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而他/她的脖子上戴着的也不是蕾丝颈饰,而是一个枷锁,上面还有长长的锁链从旁边的铁笼延伸出去……

是了,《爱丽丝》这幅画中的窗户在这幅画中对应的是笼子的栏杆部位,《爱丽丝》的窗外洒满月光,而笼子的另一头则全是黑暗!

这还不是让林渊深白两人震惊的:让他们两人站在一旁一时忘了说话的还在画中人的胸口,《爱丽丝》一画中少女雪白柔嫩的手掌双手交叉覆盖着的,是少女微微隆起的胸,而在这里,则是对方被划开的胸膛!!!

“所以……”

“这根本不是什么沉睡中的爱丽丝,而是某个人死后的景象。”

深白喃喃道。

“人……大概是人吧?”

第一百零三章 夜晚

完整的画面剥落之后, 深白只坚持和那画中人对视了三分钟而已, 再之后, 他便再也坚持不住了。

汗如雨下,深白力竭的跪在地毯上, 呼吸粗重就像风箱一般,没多久,他下巴下面那块地毯便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林渊连忙重新盖上了画布, 保持刚才的样子又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气,深白额头的汗水渐停,稍后, 他慢慢站了起来。

“好厉害,简直就像是刀子。”站起来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 比刀子可要厉害的多, 应该说像……钉满刀子的一面墙?”将汗湿的刘海全部撩到脑后, 露出光洁的下巴,深白对林渊道。

他再次看向林渊, 仍然苍白的脸上一脸不可思议:“阿渊你真的完全没反应?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弱爆了!”

确实“完全没有反应”的林渊便认真思考了一下:“大概是我很迟钝?我外婆经常说我迟钝来着, 我的痛觉不敏感,小时候第一次拿菜刀做饭, 手切了好大一个口子, 因为一直没有流血我就一直没发现, 还是最后血忽然喷出来,我才反应过来我好像受伤了……”

“唔……这么说,我连血都反应慢。”

深白:……阿渊, 我们说得不是一个东西啊,虽然你那样子听上去确实很迟钝……

“总之,我们现在总算搞明白这幅画的秘密了。”深白挑挑眉毛:“虽然,只是一部分。”

这幅画会让人致死的原因是被第二层颜料覆盖的原始画面,那副画里蕴含了强烈的、充满恶意的暗物质,这种暗物质连深白都无法抵挡,更不要提普通人了,深白严重怀疑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幅画的话,再毫无抵抗的情况下,他们会直接被这些暗物质所伤。

说到“毫无抵抗”,深白摊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之所以会用这个词,他现在依稀想起来,在最初感受到对方的暗物质时,他似乎是动用了自己的暗物质做防御的,那更像是一种本能,老实说,深白虽然很早就明白自己大概“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也很聪明的自行领悟了暗物质的某些用法,然而刚刚那种防御能力却是他第一次使用,某种程度,那可以说是一种顿悟。

因为之前没有遇到这种级别的对手吗?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程度的危机感吗?

深白心中自问道。

“不早了,我们休息吧。”林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深白点点头:“已经这么晚了,是该睡了。”

“明天上午我们还要去拍那条人鱼,我们洗个澡就睡吧。”林渊对他道:“浴缸归你。”

作为豪华套房,这里显然不止一个浴室,不过一个有浴缸,另一个只是淋浴罢了,毕竟是从小泡温泉长大的人,林渊虽然平时以淋浴居多,不过有条件的情况下,深白发现他还是喜欢泡澡的,会特意提到浴缸归他用,八成是林渊觉得他太累了。

其实他现在已经累到已经连浴缸都迈不进去了——心里虽然这样想,不过深白还是笑呵呵的接受了林渊的体谅。

两个人几乎同时回到床上,林渊虽然面上不显,不过他显然困了,几乎是头一着枕头就睡着了。

而深白却一反往常,他的身体是疲劳的,前所未有的疲劳,然而精神却无比亢奋,他不能闭眼,一闭眼就看到画中那个黑乎乎的人影。

然而他并不害怕。

那种情绪……更像是一种亢奋,用兴奋来形容也不为过。

强迫自己闭着眼睛,好久好久,深白总算晕晕乎乎睡着了。

深海中的房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黑云木的香气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大概是世界上最适合睡眠的地方了。

然而——

深白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暗中,他的眼睛黑的可怕,和平时的表情完全不同,他现在是面无表情的。

安静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揭开被子,没有穿拖鞋,他向外面走去。

赤裸的足踏在木质地板上,没有一丝声音,门轴润滑,无论是他开门也好,关门也罢,仍然没有一丝声音。

没有开灯,深白径直走到了客厅里。

走到了那副画前,他揭开了林渊之前盖上的画布,然后静静与画中人对视了起来。

此时此刻,那副画和之前他们看到的又不同了,那个黑色的人竟然不再是躺在箱子中了。

他现在是坐着的。

红色的眼珠仿佛黑暗中的两盏灯,燃烧一般,与深白对视着。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周围没有一丁点声音,也没有一丝光亮。

直到深白再次站了起来。

像之前那样,他无声无息的再次向室内走去,房间里暗的可以,然而他却好像能够暗中视物一般,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顺利的走到了床前,然后将左手伸向了床上林渊的脖颈——

然后笑了。

黑暗中,深白笑了。

那是一抹林渊从来没有见过的,可以用可怕或者诡异来形容的笑容。

在左手即将抓住林渊脖颈之前,深白的右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来,死死的按住了自己的左手。

“你以为我这么好操作吗?”

“还有,你选错对象了吧?”

“以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掐死阿渊的。”

“更不要提掐死他,然后再开膛了。”

“你选错对象了。”

右手爆出青筋,深白将自己的左手一点一点按了回去。

然后,他再次离开了卧室,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是像之前那样慢慢的、梦游一般的走出去的了,而是飞快的、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房间,他还把门锁上了。

这才再次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的那副画上,那个黑色的人仍然坐在箱子中,不过此时此刻,周围如此黑暗的情况下,画面的黑色背景完美融入黑暗环境的情况下,他看起来就像坐在黑暗中一样。

深白再次站到他的对面,与他对视。

不过这一回,深白的表情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