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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113)

她没忍住,怒声道:“你站住。”

天气阴冷,碧潭寺里香客不多,都还在佛殿里进香,这会儿银杏树跟前并没旁人。

攸桐脚步微顿,唇边似笑非笑,“沈姑娘还有指教?”

“别在这假惺惺的!”沈月仪怒气往上翻涌,要不是仆妇丫鬟暗暗拉着,几乎想扑上去撕打一场,见攸桐神情似奚落,更是恼怒,冷笑了两声道:“在我跟前装什么高贵!都被傅家赶出门了,还当自己是少夫人呢!”

“赶出门?”攸桐面上沉稳,抚着衣袖慢条斯理道:“说清楚了,我这是和离,长辈点了头,不伤情分。傅家名满齐州,老将军和节度使大人都客气有礼,无缘无故,哪会赶人出门。莫不是沈姑娘觉得你是被赶出去的,才会猜度我也是被赶出去?我可没做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没道理往外赶。”

“你!”沈月仪一噎,知道吵嚷这事儿丢脸,便想嘲她是个嫁过人的。

哪料攸桐冷笑了声,不待她说话,便冷声呛道:“别那么瞪我!觊觎人夫的是你,暗里动歪心思,被人戳破的也是你。如今犯了事,也是你咎由自取。傅家压着这事儿没张扬,你却在此吵吵嚷嚷,是嫌旁人不知道你沈家的心有多大、脸有多厚?”

这就差指着鼻子说她不要脸了。

沈月仪本就情绪激动,被她一呛,气得浑身发抖,想回击,嘴皮子却抖得不够利索。

偏巧有两位相伴上香的妇人绕过佛殿,也往这银杏树来。

那沈家仆妇知道好歹,知道这事儿传出去,是自家姑娘理亏,忙往后拽着劝道:“姑娘消消气吧,没得叫人看笑话。”

沈月仪怒气冲冲地叫住攸桐,是怨气冲昏头脑使然,实则没想清楚她想做什么,也没考虑后果。

原想骂两句泄愤,却被人抢了话头,气得哆嗦。

这会儿可好,有了外人,这架就没法吵下去,她冲上去打人,却被人倒打了一顿回来,还没了还手的机会!眼瞧着攸桐重归淡然,往观音殿那边去了,沈月仪气得胸口发胀闷痛,咽不下这口恶气,径直含怒往傅家东院去。

——她待嫁事多,奈何不了魏攸桐,姑姑沈氏可有的是办法!

……

傅家东院里,沈氏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当日刺杀的事便罢了,也怨她行事不周,遭人利用,傅德明罚她每日去跪祠堂,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在府里风光了大半辈子的主母,在仆妇跟前摆尽威严,陡然连日跪祠堂,底下的风言风语,不用猜都知道。

至于傅德明说交内宅权柄,沈氏最初没当回事。

毕竟后宅是她和老夫人的天下,魏氏不得老夫人欢心,她先装装样子,回头故技重施,明里暗里使绊子,后宅的事又落不下把柄,有的是办法出气。老夫人那性子,她摸得清楚,好拿捏得很。

谁知道那魏氏非但没接权柄,竟闹到和离出府去了?

傅家自创下这份家业,就没出过和离的事,魏氏闹这一出,可想而知,素来看重颜面的老夫人有多生气。怨怪魏氏不懂事之余,老夫人的怨气便也撒到了她的头上,连着数日没给她好脸色,只怪她糊涂狠毒,伤了傅家的面子,全然忘了昔日婆媳和睦的情分。

而在傅德明跟前,她的罪行更是加了几等——原本不过是谋害未遂,她在傅家二十来年,主掌中馈、相夫教子,那点罪名还扛得过去。结果如今,谋害未遂之外,又背了个拆散人家夫妻,搅得家宅不宁的罪。

更可恨的是那韩氏。

早年结下的怨,到如今都没消解!那韩氏在寺里住着,没变得与世无争,倒是将当初的锋芒磨去许多,变得滑不留手,以退为进、不留把柄,又时时当着老夫人的面揭出她的短处,难对付得很。

偏巧傅德明对傅煜有愧,答应了傅德清照拂韩氏,特地将她身旁的仆妇丫鬟拘过去敲打了一番。老夫人原本就颇喜欢韩氏,瞧她这几年受苦,更是疼惜,等韩氏一回来,当即便捧成了心尖上的肉,处处维护。

她左不得夫君欢心,右被婆母抱怨,日子立马难过起来。

沈氏手里的权柄交出去大半不说,每日里在寿安堂问安时,更是被韩氏气得半死。

一番苦头吃下来,这才觉得那魏氏简直阴险至极,不止扣了拆散夫妻的黑锅给她,还引来个跟她有旧仇的棘手刺头,搅得她头疼不已。

算起来,这个秋天简直就是流年不利,上哪儿都没好事!

这会儿沈氏刚从寿安堂回来,因交付几本账册的事,被韩氏笑着指出几处纰漏,说了好些暗里带刺的话。而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竟颇维护那韩氏,她又不好跟婆母翻脸,免得老人家一个不高兴,给她钉子碰。

——那韩氏还鸡贼得很,说离府太久,怕一道收了管不好,非要一件件慢慢交。

三四日交一样,里头蚂蚁大的纰漏都能挑出来,就算不至于计较,也烦心丢脸得很!

沈氏又是心疼交出去的权柄,又是恼怒韩氏的小心眼,进了屋便关门抱怨起来。

随行的仆妇知她满腹怨气,赶紧倒水。

听见外面丫鬟说沈月仪来了,仆妇像是瞧见了救星,赶忙笑着安慰,“咱们舅家姑娘最是体贴懂事的,夫人莫生气,跟姑娘说说话散心,有什么过不去的呢。”见沈氏颔首,便忙朝外道:“快,快请姑娘进来。”

第88章 窥破

沈氏当了二十来年风光尊荣的傅家主母, 颇看重颜面。听说侄女来了,也不知是何事,只强自压下怒气,竭力不将怨怒外露,抬手喝茶。等沈月仪进门, 同她行礼毕, 问道:“你那儿婚期临近, 可都准备妥当了?”

“有母亲做主, 没什么可准备的。”沈月仪神情黯然,坐在沈氏身侧。

沈氏也知她这婚事仓促得很, 连连叹气。

原想着庇护娘家, 给沈月仪寻个好归处,将来好提携沈家父子,谁知到头来,却仓促寻了个尚无功名的白身?想到京城里那户不起眼的人家,沈氏便觉愁肠百结, 劝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若不是你姑父催着, 我断不会放任这事不管。只可怜了你。”

说着,握住沈月仪的手,拍了拍, 甚是惋惜的模样。

沈月仪满腹委屈, 方才又被气得够呛, 闻言忍不住掉下泪来。

“姑父从前待我也很好, 平白无故,哪会这样催?还不是……”

她话没说完,便被沈氏轻轻捂住口,低声道:“别说了,叫人听见,又是一顿是非。”

——傅德明那般强硬,皆是傅煜逼迫的缘故,这屋里的丫鬟仆妇虽是她带来的,却也极敬畏傅德明,先前被敲打提点,保不准谁就成了耳报神。若让傅德明听见她嚼西院的舌根,回头定要责备。她如今前狼后虎,可不能再雪上加霜。

沈月仪愣了下,心里更是憋闷,等沈氏收手,才低声咬牙道:“还不是那魏攸桐!”

“她?”沈氏瞧他神情愤懑,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低声道:“你见着她了?”

“见到了,在碧潭寺,她还出言讥讽我。那猖狂劲儿,还当她是傅家少夫人呢!”沈月仪咬着牙,凑在沈氏身边,垂泪低声道:“姑姑,我如今落到这境地,已是回天无力了。那魏攸桐离了傅家,不过是个无所依靠的弃妇,难道就看她张狂逍遥不成?”

沈氏神情微紧,“你……”

“姑姑可是傅家的主母,却被她算计到如今这境地,难道就不恨她?”

恨吗?当然是有点恨的。不过沈氏主持中馈多年,虽有歹毒贪婪之心,却不像沈月仪那般狭隘迁怒。当日算计魏氏,是为沈家打算,失手后被人查出来,只怪她谋划不周、技逊一筹,倒怪不到旁人头上。

比起魏攸桐,如今那位可着劲儿跟她对着干的韩氏还更可恨些。

她拍了拍沈月仪的肩,劝道:“她若张狂,自有倒霉的时候,咱们犯不着跟她计较。你姑父盯得紧,为打老鼠伤了玉瓶,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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