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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总被欺负哭(78)+番外

墨桥生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宫门走去。

“骠骑将军留步。”一个宫中内舍人喊住了他。

“主公在朝吾殿等着将军,请将军独自前去见驾。”

墨桥生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紧随着那位内舍人,他登上台榭,穿过敞室,走在长长的回廊上,心中的雀跃之情,随着步伐飞扬了起来。

他越走越快,甚至越过了那位宫人,几乎是跑着跨入了宫门。

在那屋内,一人长身玉立,宽衣博袍。

正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桥生,来,到我身边来。”

墨桥生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诶,都做将军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那个人笑了。

……

绛城的郊区。

破旧的土屋中,

一年轻的妇人,背着未满周岁的孩子,正扫着院中的积雪。

她听见了一些动静,抬头向院门外张望。

破旧的柴门,发出了咿呀的声响,门外是一片白雪的世界,空无一人。

年轻的妇人叹了口气。

村中时时传来各种各样纷乱的消息,令人担惊受怕。

当初,真不该同意夫君出征。即便日子再苦,两个人能够相依相守在一起,总是好的。

这么冷的冬天,也不知道阿元在战场上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娘亲,粟粥煮好了,我把弟弟抱进去。”年纪小小的女儿掀帘子出来。

正要接过母亲背上的弟弟,她伸出手却愣在那里,看着院门外惊讶的张大了嘴。

“怎么了?二丫?”

阿娟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

院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一身戎装,肩担霜雪,眼中噙泪。

“娟,我回来了。”

“我来接你们。去汴州。”

“那里,有我给你们挣的田地,屋子。”

……

绛城平民居住的垢予街,一座两进的瓦房内传出了凄厉的哭声。

传达讣告的官员放下了千夫长韩深的遗物和赏赐,宽慰几句,默默离开了。

这样的人家,他们还要去好几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搂着自己年幼的孙子,放声痛哭。

她的媳妇却愣愣看着遗物中的一块蓝色花布,颤抖着伸出了那双被岁月磋磨得粗糙的手。

她的男人是一个脾气暴躁之人,动辄对她非打既骂,是一个令她害怕的存在。

但当这个男人不在了,她才突然意识到头上的天,塌了。

在这个战乱不休的年代,那个月月给家中寄军饷回来的男人,是在用自己的身躯给她们挣来了一份安稳。

她颤抖着手,摸了摸那块碎花土布。

那些传送遗物的官员说,这是韩深战友的心意,是韩深临死之前的遗愿。

那个一生都没给自己买过东西的男人,却在临死之前想起给自己买这样一块布。

女人捂住自己的脸,不,我不能哭。

家里男人没了,我就要撑起这个家。

他,在汴州给我和孩子留下了田地,房屋。

我可以的,可以养活孩子,奉养母亲。

这个家不会倒。

第64章

程千叶坐在案桌后,看似一本正经的看着手中的卷牍,实着悄悄偷瞄着坐在下首,陪伴她阅卷的墨桥生。

这位在战场上,卓越不凡的男子,到了她面前瞬间又变回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他双眼明亮,情绪激动的跨入大殿,来到自己身边,却只是干巴巴的汇报了几句军情,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赐了座,也只是和往日一般低首沉默的坐着。

程千叶心中暗暗好笑。

她的大将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连眼神都不曾向她这里撇过来半分,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地面的青砖,好像那里开出了花一样。

然而在程千叶眼中,他身上的色彩几经变化,一会慌张,一会期待,一会自责。

既有趣又可爱。

终究墨桥生还是按耐不住,悄悄撇了一眼“专注于国事”的主公。

谁知他发现主公正一手持卷,松松倚着椅背,双目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墨桥生的心乱了,主公这样看着我多久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带着一丝看穿自己内心的戏觎,

缓缓朝着自己伸出了那莹白如玉的手掌。

墨桥生在恍惚中伸手,指尖刚刚搭上那富有弹性的肌肤,那柔软而温热的手掌一下就拽紧了他的手。

滑嫩的指腹在他布满粗茧子的掌面轻轻摩挲,牵引着他牵向前。

墨桥生感到自己面部的血脉喷张了起来。

糟糕,我的脸一定红透了,他想。

那人的眼中似乎碎着星辰,那万千光点正轻轻晃动,其中倒影出的是他的身影。

那双唇微分,开口说出话来,

“桥生,我好想你。”

素白的手掌在他眼前举起,遮蔽了他的视野,轻轻掠了一下他的额发,抚过他的眉骨,顺着他的脸庞一路往下,在他的下颚停留片刻。

蜻蜓点水般的扫过他的双唇。

那残留在唇端的酥麻之感,直向着他的心肺钻去,久久不能挥退。

墨桥生垂在身侧的手掌一下拽紧了。

“你呢?你想不想我?”那人还在问。

我,我夜夜都想着您,没有一刻不想回到您的身边。

墨桥生在心中喊道。

然而他那僵硬的双唇只是微微动了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但主公已经听见他心中的话。

程千叶挥手扫落桌案上书册卷轴,把她的骠骑将军按在桌上,咬着下唇,像看着一块稀罕的宝石一般,缓缓俯下身来。

碧玉端着茶水从偏殿进来,一抬眼见着满地的散落的卷轴。

紫檀雕花大案之上,那位声名赫赫的墨将军,正被主公压在桌面上“欺负”。

碧玉吃惊的举袖捂住了嘴,慌乱之间,托盘之上的一个茶杯滚落。

嗒一声,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程千叶从案桌上抬起头来,双唇殷红,气息紊乱,面露出不悦之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碧玉急急忙忙退出殿外。

她背着手关上殿门,靠在殿门之外,满面羞红,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想到:“哎呀天哪,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啊。”

……

在镐京的皇宫之内,犬戎族的没藏太后,身披纳石金锦裘衣,头戴珍珠饰高冠,端坐交椅之上。

她看着眼前这位豪不怯场,侃侃而谈的年轻汉人男子,心中忧疑不定。

他们是来至大漠草原的游牧民族,习惯在大漠孤烟中策马放羊,游牧而居。

却想不到有一日能一举攻入中原,入主这中原帝都,居住进这恢弘气派的皇宫之中。

族中的很多人,都被这花花世界迷住了双眼,开始贪图安逸享乐了起来。

但她,没藏珍珠,西戎族的太后。

一个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在群狼环顾的大草原中,一手扶植了年幼的儿子坐稳王位的女人。

她知道他们西戎一族真正的转折点正在眼前。

想要控制,征服这个历史悠久,长期占据中原富裕地区的民族。只靠着烧杀抢掠是不行的。她迫切的想要学习,了解这个名族的知识和文化。

眼前这个名叫张馥的男人,真的能为我所用吗?

没藏太后开口:“张先生的学识,如同草原的牧草一般丰富。听先生的一席话,我仿佛是迷途中的旅人看见了夜空中的明星,顿时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令我疑惑不解的是,像先生这样的人才,晋国的主君,怎么可能不用最尊崇的爵位供养先生,而让先生有机会来到我的面前呢?”

张馥摆出他那张招牌式的笑脸,冲着没藏太后拱手:“若人人都如太后这般慧眼识才,张某自然不必如此颠沛流离。”

随后,他露出落寂的表情,轻叹了一口气:“自从在下的主公老晋威侯仙去之后。新主君倒行逆施,宠幸娈宠奴隶等低贱之人,非但不听我的忠言劝谏,反而数次将我贬斥,甚至把我远远调离政治中心,只打发我处理些杂务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