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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225)+番外

而这样的乌苗族却以女子为尊,因为鬼神莫测的乌苗秘术只有女子才能掌握。

圣女便是从众多有资质的乌苗女子中选拔出来悉心培养的,可想而知,圣女的死对乌苗一族是个沉重的打击,一旦传扬出去十分容易激起某些族群的不安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谁又甘心一直被人统治呢?

姜似惊讶的不是圣女阿桑已死这个秘密,而是郁谨说起这件事时漫不经心的语气。

无论如何,对面的男人用这样的语气提起阿桑的死不像是情根深种的样子。倘若对方为了哄骗她而对真正的心上人如此冷漠,那就太可怕了。

她心悦的郁七不是这样的人。

正是晨光大好的时候,堂屋虽然掩着门阻止了想要溜进来的阳光,可还是亮亮堂堂,能清楚看到一个人面上神色的细微变化。

姜似可以肯定,她没有从对面的男人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伤心。

那张线条还没有前世那般冷硬的俊脸上流露出来的最多只是唏嘘。

“总之,乌苗族圣女已死的事情对乌苗族来说格外重大,而今除了极少数人知晓,世人皆不知道,我也是机缘巧合得知的。”郁谨说完这些,停了一瞬。

姜似看着他,心中盘旋着无数个问题,可那些问题像是烧红的炭火堵在胸腔里,让她撕心裂肺得疼。

最无奈的处境恐怕就是她这样,对她来说,他已与她朝夕相处过无数个日夜,可她之于他还只是个心有好感却又算不上熟悉的人。

她难道能问:既然你不喜欢圣女阿桑,为何珍而重之藏着阿桑的画像吗?

或者问:既然你不喜欢阿桑,为何前世又亲口说喜欢呢?

姜似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里,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他的错,似乎是命运起了捉弄之心。

她沮丧地想:前世的事大概永远无法弄明白了。

而这时,对面的少年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我要是心悦乌苗圣女啊,定然愿意拿我的命换她的命。”

姜似浑身一震,脱口问道:“换命?”

郁谨恢复了不正经的样子,巴巴眨了眨眼:“只是这么一说,总之这世上别人都可以误会,你可不能,不然我就太冤枉了。”

乌苗一族秘术颇多,有一项以命换命的奇术只在极少数人之间流传,条件十分苛刻,据说药引是一个人的心头血,且必须这个人完全心甘情愿奉上。

他虽不清楚秘术具体如何施展,机缘巧合听闻后亦震惊非常,心知一旦流传出去对乌苗族来说是怎样的灾难。

死而复生,对掌握了恐怖权力的人来说,是不惜令山河倾覆、生灵涂炭的诱惑。

姜似别开了眼,有一种欢喜却从心底悄然滋生,像是春水初生,融化了长年累月积压在心头的冰雪。

她要竭力控制着才不会让汹涌的泪意溃堤,可是泪珠还是很快在纤长的睫毛上凝结,沉甸甸坠下。

郁谨有些无措。

阿似为什么哭了?

“我还有个事骗了你……”郁谨硬着头皮开口。

既然早晚要说,那还是趁早好了,谁让阿似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呢。

姜似看着他,泪水洗过的眸子黑得发亮:“什么?”

“嗯……我其实姓郁……”

“燕王是吧?”姜似淡淡问。

郁谨一阵庆幸。

还好他没有心存侥幸继续隐瞒下去,不然就完蛋了。

“不是有意瞒着你们,我是怕姜二弟知道了我的身份,相处起来不自在……”

姜似扯扯嘴角:“呃。”

要是这辈子才认识这家伙,她说不定就信了。什么怕二哥不自在,分明是打算像前世那样不动声色接近她……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姜似面色微变。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他与圣女阿桑都相识在先,与她相识在后,前世时还可以说他们朝夕相处生出了感情,那么今生呢?

从一开始她就对他没有好脸色,而他却毫无矜持死缠烂打。在没有相处过的前提下,她难道是凭着比阿桑少了一颗红痣而令他一见倾心吗?

这显然不可能。

姜似把撑在桌面上的一只手改为托腮,貌似漫不经心问道:“能传出燕王倾心乌苗圣女的话来,想必圣女是个美人吧?”

郁谨满心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阿似这是吃醋了吧?倘若心中没有他,她又何必在意乌苗圣女是不是美人?

这个发现令他胆子登时肥了起来,或者说胆大皮厚才是他的本色。

郁谨一脸认真点头:“乌苗圣女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姜似沉默了。

郁谨倾身凑近了些:“阿似,你吃醋了?”

姜似抬眸,凉凉扫他一眼:“王爷说笑了。”

她就不该与这个爱胡咧咧的混蛋废话!

第283章 委屈一下

姜似站起了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通泰舒爽,仿佛两辈子加起来的憋闷与痛苦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她承认,她大概是钻了牛角尖,特别是前世成亲后每一次想到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人,都咬牙切齿地恨。

恨郁七无耻,恨自己没出息。

而今,她终于听郁七亲口说他心悦的一直是东平伯府的四姑娘姜似,前世那些弄不明白也想不通的事就这样吧。

她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非要千方百计证明郁七对她说了谎,然后继续憋屈心塞吗?

姜似决定放过自己。

她愿意信他,也因为相信而再无遗憾与不甘,这便足够了。至于这辈子她与他,当然不可能在一起。

明明做的决定是一样的,可是对姜似来说却全然不同。

之前她远离这个男人,可挣不脱的是随她一起重生的那种不甘与痛苦交织的心情,而现在她感受到的是释然。

她是退过亲且地位普通的伯府姑娘,他则是帝王的第七子燕王,他们当然不可能在一起。

她没有什么好怨,也没有遗憾,那些甜蜜的情话她听过无数句,眼前这个男人她曾彻彻底底拥有过,这已经足够,倘若再纠缠下去于彼此无益,不过是平添新的烦恼罢了。

郁谨所有注意力都在姜似身上,几乎是一瞬间便察觉眼前少女不一样了,先前数次见面浸透在她眉眼间的郁色好似被秋风吹散,连眼尾翘起的弧度都比以往舒展,带着轻盈洒脱的笑意。

可这一抹笑却令他没来由一阵心慌,见姜似转身欲走,一手拉住她手腕拽了回去。

二人瞬间拉近了距离,冷硬的桌角抵着少女柔软的腰肢,令她不适皱眉:“放开!”

“不放!”这样近的距离,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芳香萦绕在郁谨鼻端,令他声音低沉下来。

姜似一只手抵在他肩头,虽然推不动,拒绝的意味却十足:“王爷请自重。”

“王爷”这个称呼使郁谨心头一阵烦躁。

去他娘的王爷,说起来他那个皇帝老子没生过他没养过他,添乱倒是有一手。

烦躁之余,郁谨更见不得眼前人比先前更加疏离的态度,他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撑在桌子上使怀中人无法逃脱,一字一顿道:“阿似,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分明在意我是不是心悦圣女。不然你为什么要确认真伪,为什么哭,又为什么关心圣女是不是个美人?”

郁谨问着这些,几乎咬牙切齿质问:“承认中意我,有那么难么?”

阿似要是个男人,他非得揍她一顿!让她口不对心,让她疏离冷淡,让她总让他难过伤心!

去他娘的,揍一顿不行就揍两顿,直到揍到老实听话为止。

可惜阿似是个女孩子!

郁谨最终只剩下叹息。

这辈子大概只有阿似揍他的份了,他还要担心人家懒得揍。

对方的气息铺天盖地包围过来,那一声声质问犹如冰雹砸在人心头,使姜似逃无可逃,心慌意乱。

她一低头,狠狠咬在他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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