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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62)

关捷因此逃脱过了好几回检查。

包甜在后面看他俩像牵红线似的缠手腕,感觉关捷的聪明全都没用对地方。

这天下自习之前,老王交代大家明天全部都穿校服,因为明天下午要搞校级的大扫除,学校会有老师随机拍照,洗出来贴到告示栏里。

临到睡前,107宿舍迎来了它的第一场纠纷。

洗澡的时候,赵洋平和谢天、张博在洗漱间讨论班上哪个女生长得最好看。谢天说没有好看的,张博说他没注意,赵洋平就提名罗雨晴,说她长得很白,头发还拉过,跟其他的土村姑都不一样。

单纯讨论女生的长相,其实是男生宿舍里很素的一个话题,高中大学的更过分。

肖健闻言立刻投了张反对票,说:“她哪里好看了?整天就会像个瘪嘴老太太一样嫌这嫌那,平儿,你的眼光很成问题。”

赵洋平是班上最高的男生,留过级,和路荣行一个年龄,关捷还是豆芽菜他就已经有了稀疏的体毛,性别意识已经觉醒,关注的点和肖健完全不一样。别人还在肤浅地看脸和零食,他就已经会看身材了。

他用一副瞧不起人的语气答复道:“跟你说不通,健健,你再那么叫我,我他妈就把你按在床上,床板都揍穿。”

肖健在床上抱着双臂往墙上靠,边靠边冲外头喊:“诶呀妈呀我好怕,捷哥有人要打我。”

捷哥此刻正在前门的走廊下晾衣服,他在玩耍上面极尽耐心,内务上却不行,晾个衣服都嫌麻烦,不肯一件一件往上顶,而是蹲在脸盆上都挂好了,一把抓地上撑衣杆,挂到铁丝上了再用杆子稍微拨一拨,拨得铁锈扑棱扑棱地往下掉,然后让他自食恶果。

一小撮锈块不偏不倚地扬进了他的眼睛,关捷的右眼被蛰得不行,在门口揉了又揉,感觉那东西还在眼睛里磨,正难受听见肖健叫自己,连忙回去让他给自己看。

肖健的玩笑被他打断,看见右边眼睛稀里哗啦地流着泪,被吓了一跳,瞬间正经起来,脸对脸地凑过来扒开他的上下眼皮往里瞅,可他什么都没看到,就扯着嗓子喊胡新意。

胡新意是个漫画狂,三下五除二洗完已经上了床,被他喊的带着个手电筒爬下来,一按钮差点没给关捷照瞎了。

这边小组成员之间展开着人文关怀,洗漱间的赵洋平也续上了女生的话题。

冯晓松比较非礼勿视,这跟他的家庭环境也有一定的关系,因为他爸是那种看见妇女夏天穿个短裙短裤,都要在家里说别人伤风败俗的男人,他妈也觉得女的就该老实一点,不要露胸露大腿的。

他本来想拉屎,去了之后觉得赵洋平三人的话题比屎还臭,忍了忍去前门的水池槽里刷牙了,刷完回来放口杯,发现话题不仅没有及时止损,反而升级成了罗雨晴的校服短袖里穿的是背心还是胸罩。

然后那个本该只能代表一种衣服种类的字眼不知道怎么就刺中了冯晓松的心,一股夹杂着羞耻的火气在他心口炸开,驱得他头脑一热,对着赵洋平骂道:“你真是龌龊。”

赵洋平聊得正兴起,心情飞扬得很,被他无缘无故地一声骂,怔了一下接着怒从心起,表情迅速切换成了吊梢眉,下巴微抬拿鼻孔看人,边说边使劲送了下胳膊:“你刚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冯晓松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没做防备,被他一巴掌推腿了好几步,用指头捞住了第二张床的爬床架,这才止住去势得以站稳,心里有点怂对方的武力,但又不愿意跌份子,梗着脖子说:“好话不说第二遍,我知道你听见了。”

赵洋平目测有发展成混混的趋势,狞着脸挥起拳头就扑了过来。冯晓松眼观着四路,见状转身就往外面跑。

谢天和张博看快要打起来了,立刻抢上前去拉人,赵洋平的人被拉住了但是狠话没有停,威胁冯晓松说再听他乱说,就让他等着瞧。

门口关捷的眼角都被快被掰裂了,组员还是屁也没找到,三人听到吵声也准备去拉架,就是还没上手,冯晓松就被另外几个室友给隔到了前门那边,大家一起和稀泥,很快就各自上了床。

熄灯以后,关捷的右眼还是很痛,但又没到忍不住的地步,他就疑神疑鬼以后会不会瞎,单边流泪地睡着了。

翌日就是周五,下午就能放假回家,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份不言而喻的轻快,关捷困得起不来,将半个身体滚下了床,用脚摸索到拖鞋将自己强行撑离床铺了去撒尿。

小便斗的清洗是一个问题,这一周以来,只有第一天冯晓松在值日的时候刷过它,后面的4组都是挥挥扫把敷衍了事,这使得斗里已经积上了发黄的污垢。

关捷尿完觉得有味儿,弯着腰去水池底下找刷子,谁知道刷子没找到,他一起来先把过来刷牙的赵洋平给弄皱了眉毛。

赵洋平避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得了红眼病?眼睛怎么这么红。”

关捷见他挺臭美,来刷牙还给自己配了个可以支起来、背面贴着个花姑娘的圆镜子,立刻借来看了看,看完立刻得出了结论,赵洋平一定没得过红眼病。

他的右眼就是有点红,现在不痛也感觉不到锈块了,他眨巴了几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将镜子还给对方洗脸去了。

洗完脸他又去穿校服,裤子长了有点踩脚,他只好往里面卷了一卷。

早自习是英语,关捷叽里呱啦地读了半天,又和组员们讲了会儿小话,什么他刚刚看见老王刚刚在外面、前面的树林里有人在练铅球、今天早饭是稀饭还是面条等等。

下课之后他也没去吃早饭,而是揣着钱去了初二3班,因为路荣行吃了早饭才来上学,早饭期间他没事干。

3班在三层的第三个教室,关捷逆着人群爬了一层,不耐烦逆流而上,跑到教室旁边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接着爬。他路过1、2班,看见窗户里面还有几个人在埋头学习,不由对人肃然起敬,走到3班却又撇了下嘴,觉得路荣行不成器。

不搞学习也就算了,他还在跟前排的女生说话。

关捷透过茶色的窗玻璃,看见那个女生背对着黑板,朝他递了一张纸,然后低着头,火烧屁股一样跑出了教室,没往关捷这边走,而是就近去了对面的楼梯。

她根本没看关捷,后者因此无从窥探她脸上的表情,只好将茫然又游移不定地挪回路荣行身上,看他低头看了会儿纸,然后肩头微动不知道在干什么。

关捷有点好奇,揪着脑袋沿着窗户往前溜,最后停在对着路荣行座位那块上,看见他将折成小块的纸张塞进了裤兜里。

这个动作有点隐秘的味道,让脑筋本来就信马由缰的关捷一下就想歪了。

他虽然还没发育,但基本的交往常识还是有的。李爱黎爱看算了吧唧的言情剧,关捷作为池鱼没少被殃及,再说他们小学生紧跟时代,三年级开始就有人写情书了,就是讲究和才华都不如初中生。

小学生的信就是练习本的纸,没有印花也没有香味,措辞也很简单粗暴,不像关敏夹在旧书本里的那一封,上面写着一句佶屈聱牙的什么“你就像掠过湖面的那一阵清风,吹皱了我心头的一池春水”,看得关捷念都念都念不通顺。

当然他也不是故意要看关敏的情书,是她自己夹在书里的,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关捷说要翻她的书架借字典她也没说不许,他就不小心翻出来了,偷看完也没敢八卦,原封不动地又给他姐放了回去,怕提及了被她打。

是以这会儿他一看路荣行的动作就想到了情书,完了默默地在心里比,想着他姐有了、路荣行有了,要是自己毕业的时候没有,那就很尴尬了。

但是谁会给他写情书呢?关捷迅速想了想,脑子里竟然一个女生的人选都没有,他觉得他完了,大家一样地上学,他就没有别人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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