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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239)

旁边有人叫着“下雪啦”的时候,关捷驻足停在前广场上,仰起头,看见灰蒙蒙的天幕上,白色的小碎点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那些落在他脸上的雪片迅速融化,带来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凉意,剩下的掉在头发和衣服上,短暂地保留着原型。

很小的时候关捷就发现了,雪花有不同的形状,当中部分六边形的纹路还精致得像是工艺品。

那时候他问李爱黎,雪花为什么这么漂亮,李爱黎告诉他说,因为它是雪花,雪花就是这样的。

现在他自己明白了,这些精美图案背后的原理,是因为水分子的共价键。

从什么都靠问,到自己开始真正明白一些事物的本质,关捷用了十七年。

以后他会越懂越多,明白喜欢路荣行也是一件正常而又光彩的事,学会并善于自己做人生里的许多决定。

不过眼下的这一刻,他只是为这个冬季独有风景的突然到来酝生了一点欣喜,并顺理成章地有了个到某处一游的借口。

关捷站在观察广场上,远远地看了路荣行班上的那层窗户一眼。

而如果他有千里眼,就会发现他喜欢的那个人,这一刻压根就站在窗户旁边。

11月的考试过后,路荣行在月度的调座里来到了5组的中间。

这个组离走廊最远,光线好,还清净得不得了,他贴墙坐着,感觉除了窗户有点漏风,其他一切都好。

教室里嚷嚷起来的时候,他刚站起来,准备去接热水,这一声引得不少人都钻进了过道里,路荣行没看雪的人急切,站在位子上等了等。

等候期间,他也面向窗户,嫌冷没开窗,隔着有点灰痕的玻璃往外看,仔细盯了盯才看见旋飘的小雪花。

室外的一层上有人跑跑跳跳的,看起来还童心未泯,期待着一场能够砸雪球的鹅毛大雪。

路荣行想起关捷直到去年还是这些人里的一份子,脑子里大概知道不可能,但目光不受控制,还是在楼下的广场上逡巡了起来。

只是距离太远了,雪天的能见度也不太高,路荣行很快发现有个人影很像,但又不能百分百确定。

不过五六分钟后,关捷自己跑上来证明了。

路荣行接到同学的通知,说有人找他,出后门一看,发现果然是他。

3班每个人都长了眼睛,下雪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层,关捷这趟完全是个无用功,可他还是跑来了。

“下雪了诶,”他在大厅里这个消息满天飞的背景里聋了一样,笑着通知道。

路荣行看他跑得有点喘气,头顶上也有点雪融后的水雾,有点察觉地说:“刚刚你是不是在下面的广场上面玩?”

关捷没玩,他只是正常地走了回来,但路荣行是怎么知道他刚在广场上的?

“我刚刚是在那儿,你看到我了啊?”关捷心里为他的关注暗自有点愉快。

路荣行没想到还真是他,笑道:“看到了,一个人杵在广场中间,你在哪儿干什么?”

关捷:“我去小卖部打完电话回来,碰见有人说下雪了,我就看看雪在哪儿。”

路荣行不解地说:“你给谁打电话,家里吗?我这儿有手机,你跑那么远干嘛?”

他的就是他的,关捷从来不因为和他关系好,就把他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一样用,这样占便宜,李爱黎知道了要训他的人。

“我去买东西吃,顺便就打了一个,”关捷忽悠他说,“不是给家里,是给教练打的,跟他说一下我回学校了,也问问他们在外面怎么样。”

路荣行点了下头,并不关心教练和大佬,立刻转移了话题:“你去超市买什么吃的了?”

关捷卡了一下,编了个三两口就能消灭掉的零食:“买了根肠儿。”

路荣行要是爱吃一点,大概就能看穿他的谎言了,因为他身上没有烤肠那种留香持久的气味。

可惜路荣行在吃方面经验稀缺,不疑有他,看了眼他空空的双手,笑道:“跑一趟买的东西还不够路上吃的,下午晚上还有课,你怎么不多买一点?”

关捷心说因为我只是去打了个电话,但谎已经撒在前面了,他只好继续往下圆:“你不吃零食你不懂,买再多也屯不住的,最好是现吃现买。”

黄灿和何维笑都吃,但路荣行没见着食物争夺战有那么激烈,存疑地瞥了他一眼,“哦”了一声,跳过了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对了,”路荣行提起了正事,说,“你祖德老师书上面前5章的单词,我都给你标出来了,等着,我去给你拿。”

关捷点了头,第一反应是他效率真快,第二反应是有压力。

前天说好了,要做彼此的辅导老师,路荣行从这一刻起已然上岗了。

可是关捷这边,自己高二上册的课本还没看完,下册再加上高三的两本,让他陡然有了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他上课不会再臆想他和路荣行一起考进大学的美好生活了,他得看完书了,然后再去做一定量的题。

从路荣行这儿拿到了第一张单词表后,关捷连它带着自己的课本,蹿进楼梯间回了9班。

接下来的两天,飘雪时断时续,关捷除了固定的一天2张化学卷子的刷题量,数学课也不听讲了,埋着头预习自己的,老师在上面讲椭圆,他在底下超前地看抛物线。

星期五晚上,他囫囵啃完了这学期的数学课本,打算回家去找她姐后面的教材和辅导书。

翌日早上起来,地上积雪有脚腕深浅,瓷砖地上滑不溜秋,不少人都在寝室大门口的台阶上光荣中招。

关捷的鞋底其实很滑,但他侥幸逃过,路上踩着被别人踩实的脏雪,在前面的人流里看见了路荣行。

路荣行穿着高领的毛衣,他很适合穿这种衣领,脖子够长、后背够挺,扎在人堆里侧影在关捷看来,反正特别出众。

关捷小跑着追上去,和他并肩走到2层的楼梯口才分开。

四节课后,学校例行放假,关捷很久没有等路荣行了,下楼的时候一度忘了,自己现在和他在同一栋,直接出了寝室楼,下来又懒得上去,就躲在路荣行曾经等过他的角落里等人。

几分钟后,路荣行提着个袋子下来了,两人去琴室取了琴,因为雪天路滑,路上走了2个小时出头才回到大院。

两人回家放下东西,关捷在堂屋的桌上看见了一袋子晒到半干的小红枣,抓了一把也不洗,直接吃去了隔壁。

这时才1点出头,去靳滕家吃饭还早,可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想写作业,路荣行突然提起选大学的事情,关捷和他一拍即合,推出自行车迅速上路。

靳滕考虑到他们,一直没往星期六下午排课,这会儿自然在家,羊蝎子都腌了半天了。

三人聚在因为被书架占满而显得小,似乎也显得暖和一点的卧房里,以三角形的队伍对坐着研究。

靳滕听完他们的打算,一边惊讶这两个孩子这么早就开始考虑未来的事了,一边又觉得他们感情真好。

“我对大学也不是特别了解,”靳滕说,“那些排在前面的、比较有名的学校我倒是知道,但是内部专业的强弱没了解过。而且除了选学校,专业也很重要,你们知道自己以后想念什么专业吗?”

关捷和路荣行对视一眼,没怎么犹豫地说:“我应该还是继续学化学吧。”

路荣行跟着道:“我也继续选文科。”

靳滕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他们是真的很小,他说:“化学和文科都是大分类,下面还有很多的专业,你们选什么呢?”

两人面面相觑,对超出高中毕业以前的内容表示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

靳滕就知道会这样,哭笑不得地说:“你们看我也没用,我又不是学化学和文科的。”

“不过每个学校和它的专业分类,在每年选志愿之前发的那本书里面都有,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普通高考报考指南,这书市里的旧书店里肯定有,你们回学校了去买一本,买完了下星期咱们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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