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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156)

关敏却没有给他开门。

她刚哭过一次,现在眼睛和鼻子没法看,不想见任何人,就假装没听见,继续从月考卷上往下抄错题。

潮阳跟城南的规矩不一样,城南的月考在月末,而潮阳在月中。

这周她们考了一场,排名一出来她直接懵了,直接掉出了全校前400。

杨咏彬的排名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班级第一,全校前100。

400是潮阳一本线的平均人数,如果这次就是高考,那她这么多年的名列前茅就像一个笑话了……

关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滑坡吓了一跳,原本期待着课后和杨咏彬一起去吃饭的好心情霎时荡然无存。

这个分数宛如一个迎头痛击,让关敏的心情异常低迷,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考得这么差。

虽然上个月她也退步了,但是浮动不大,她就没放在心上。

放学前,班主任果然找她谈话了。

去的路上关敏非常忐忑,以为老师会在恋爱的事上大作文章,可老师好像不知道,对恋爱只字没提,只是关心她是不是感冒影响了发挥,让她放松心情,多吃点好的,注意身体健康。

离开办公室后关敏进了女厕,蹲在排厕上埋着脸哭,心酸、嫉妒、愧疚、失望和辜负在心里翻涌。

班主任这回高估她了,数学和物理的最后那几道大题,她不是来不及做,她是不会做。

对于书本上那些知识,关敏一直都不喜欢,她讨厌那些复杂到让人头大的数列、函数和定理,一直都是为了成绩硬着头皮在学。

这种被迫的勤奋包藏着委屈和疲惫,一到题目做不出来,就会有种难以为继的气馁,而杨咏彬就是在这个时期介入的知音。

关敏的感受他都懂,对于天赋人群的羡慕和嫉妒、努力和回报不对等的失望和无力、很多对老师同学相同的意见等等。

他们从无话不谈到越走越近,前后只用了三个星期的时间,之后关捷每次看他,心里就多了一抹追逐和羞涩,而杨咏彬也正有此意,于是在几次撇开同学们的单独散步过后,杨咏彬向她提出了告白。

关敏原本想的挺好,她想自己语文英语好,杨咏彬数理化强,他们在一起不仅开心,还能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明年争取一起考进大学。

虽然她自己不曾察觉,可恋爱就是分了她的心。

她在上课的时候跟他互相传纸条、相视而笑,下课就往学校人少的地上跑,一起牵手散步,放假就去逛公园,并且无法控制地开始注意穿着和打扮,吃每一个和他走得近的女生的醋……

一切改变潜移默化的结果,就是她这次月考的崩盘。

下午杨咏彬过来安慰她,关敏当时的内心特别阴暗,她不仅没有舒服一点,反而还有种被比下去和抛弃的感觉。

为什么浪费了同样的时间,他们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是她的智商比他低,还是只有她谈得太用心了?

关敏有点无法或是无颜面对杨咏彬,谢绝了他的约会,一个人回家来了。

她也没敢跟父母说,自己考了个一坨屎的成绩,下午把自己关在房里,在爱情和成绩之前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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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捷敲了两遍,看她不开门,端着碗到李爱黎耳朵边上窃窃私语:“妈,我姐在不在屋里头?”

他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李爱黎戳着毛线针说:“在,她可能听着歌,听不到你敲门。你老实吃你的吧,吃个饭到处跑什么。”

关捷就是腿长,关敏找不上,又到隔壁去了。

汪杨也在他家扯淡,路荣行一个人占着张桌子,关捷跟他凑上对,边吃边废话:“你吃完练琴还是写作业?”

路荣行夹了一筷子鸡蛋皮给他:“先练琴,晚了会吵到别人睡觉。”

关捷不爱吃黄花菜,一条一条地摆在碗那边了:“那我过来写作业,你别拴门。”

路荣行说好,吃完自己把桌子收了,到前面去架谱子,关捷没一会儿也来了,一张卷子写到9点。

回家的时候关敏房里熄灯了,关捷没跟她说上话,第二天因为还有一张卷子要做,起了个半早才堵到她。

姐弟俩对着在院子里刷牙,李爱黎两口子都上班去了,家里没耳朵,关捷就直接问了,他说:“你跟那个男的,最近还好吗?”

关敏倒热水的动作一顿,看他的眼神有点刺痛和戒备:“……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本来想说不关你的事,但上次嘴快的懊悔还记在心上,险险地克制住了。

关捷不可能说,我昨天看见两对吵架的,心里直想举一反三,他想了想说:“没什么,就问一下,怕他欺负你。”

关敏心里一酸,庆幸自己管住了嘴,她作势低头去拧毛巾,闷闷地说:“他不会欺负我的,你……别跟爸妈说。”

关捷吐了口牙膏泡:“我想说早就说了,你别老拿我当奸臣。”

关敏把拧好的毛巾扔他头上了。

第80章

尽管关捷不是奸臣, 关敏也不会跟他谈心,在她的潜意识里,弟弟还是个小屁孩。

她关心了几句他的学习, 吃完饭就回了学校, 准备去找合得来的室友聊一聊。

关捷就写第二张试卷,路荣行起得比较晚, 上街端了碗馄饨和豆腐脑,码在椅子上跟自家老太太一起吃早饭。

她年纪大了,跟院子外的接触也少,记忆已经出现了错乱, 有时还以为他还在小学混,有时又问他今年是不是高考。

这会儿时间干脆更超前,一边瘪嘴吃馄饨, 一边语出惊人:“荣啊, 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现在就盼着你结婚了。”

路荣行已经慢慢摸到了跟她聊天的路数,什么闲话都接:“不急,我这还没找对象呢,您再等几年。”

奶奶以为他像他爸当年,是个挑三拣四的老光棍,宽慰他说:“不急不急,缘分来了好事就快,你爸就是这样的。”

就是不知道她老婆子等不等得到那一天。

路荣行一个未成年, 恬不知耻地在那儿“嗯”。

奶奶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在目前见过的姑娘里, 路荣行哪个都不喜欢,但这么聊天不死才怪,他只好接着说人好的就行。

奶奶就说对对对,人好对你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后来她老人家才意识到,她的前提条件设少了,再怎么简洁都该再加上一条,女的。

10点还差一刻,关捷划完了他的卷子,跑出来伸了个懒腰,又把有了冬眠迹象的逃子搬到门口晒了会儿太阳,这才跟路荣行去坐车。

大巴走到一半,在中间那个大集市区等了会儿客,路边有削甘蔗和炸烧烤的小摊,关捷下去炸了两根肠。

路荣行人没下来,却从车窗上探出头来,递了两块钱,让关捷往前走了一段,到前面的报摊上给他买了本市里自己印的故事杂志。

剩下的半段路,就靠杂志打发了。

关捷扫了一眼路荣行翻开的标题,叫你的真心放在我的手心,感觉到了一股伤痛青春文学的气息,表示兴趣缺缺,还不如去背他的氰人节和那个金它。

故事确实不怎么样,但有文笔路荣行也看。

他开始跳过追求大段辞藻和修辞的阶段,喜欢起平实简洁的文字来了。

就像关捷愿意在大巴车上做化学一样,路荣行也能在字里行间找到乐趣,并且他看书的年头要远早于关捷的竞赛班。

他翻书很快,不愿意看的就直接弃掉,等打完哈欠听着歌的关捷再来看他,页面就到了讲笑话的开心一刻。

这个关捷是要看的,就是这书里的段子非土即黄,并不是很好笑。

转公交的时候,关捷在客运站门口买了半斤板栗。

路荣行比较爱吃这些粉面的东西,但他又懒得沾手,关捷就环着竖杆一个人在那儿剥。

但他又不能让路荣行看着他吃,自己又没留指甲,破壳只能靠牙咬,咬破的又没法给别人吃,吃了两个想起一个馊主意,让路荣行背过身,从琴盒侧面的小兜里,把路荣行的甲片抠了一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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