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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魔(4)+番外

箱子里还放着黑色手套,手套上镶嵌金丝珠片和小块的宝石。手套旁边则是一顶高帽,帽子上装点着蕾丝和漂亮的假花。

这是套很昂贵、同时也很精致的裙装。替安娜准备裙装的人心思很细腻,或许猜到安娜并没有搭配的鞋子、手套和高帽,所以松了整套。

或许他能相信侯爵大人对安娜的真心。

约瑟将那套裙子穿了上去,不算很难,但是束腰的部分他没办法完成,还有头发。现在的女士们流行将发髻束得高高的,搭配上那顶漂亮的高帽。

男士通常留短发,唯独约瑟因为囊中羞涩,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剪头发了。

约瑟走了出来,站定在安娜面前。头一次穿女装,他感到非常的羞耻,而安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表情古怪。

约瑟羞耻极了,“我早就说过,这是个荒唐的主意。”

“不、不会。”安娜轻轻抱住约瑟,替他束腰:“约瑟,你真是太漂亮了。假如你是女孩子,任何男人都会为你神魂颠倒。”

约瑟把安娜的话当成是安慰:“我是半点也比不上你。”

安娜闻言,表情更为古怪。她比划着约瑟的腰,不得不承认,这腰比她还要细小。

“我替你梳个女士发髻吧。”

约瑟大口喘气,他觉得安娜束得太紧了,呼吸困难:“天啊,安娜,能把后面的绳子打开点吗?”

“不行!”安娜坚决不同意,并用力的勒紧。之后又替约瑟梳女士发髻,几乎是扯着他的头皮,而约瑟发出阵阵痛呼,悔不当初。

折腾许久,终于大功告成。

安娜看着眼前的‘约瑟’,眼里全是恍惚,间或闪过痴迷:“……我最杰出的作品。”

约瑟不自在的扯着裙子:“可以了吗?”他很泄气:“希望我不会像猴子一样丢人现眼。”

房间里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但知道,那一定很丑。

安娜把他赶了出去,并要求他务必霸占住威灵顿侯爵。

约瑟只好走几步,停几步,拉扯裙子往前走,当他见到管家西蒙时,目光闪躲不敢直视。

管家西蒙面无表情,乍一见约瑟,瞳孔微微扩大,然后说道:“安娜小姐,您的热病已经好了吗?”

他没有认出来!

约瑟胡乱点头,闭紧嘴巴不敢说话。

管家西蒙有所怀疑,但也不会想到兄妹俩互换身份那样荒唐的事情上去。他在前面引路,想要回头看,但一想到那张比宫廷玫瑰还要美丽的脸庞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毋庸置疑,约瑟的到场惊艳了宴会所有的人。

绅士们心动,全都想摘下这朵玫瑰。女士们嫉妒的同时,也深深忌惮着‘她’。

‘她’看上去慌乱、无助、可怜,碧绿色的眼睛里荡漾着一汪清泉,美丽的脸蛋如同晨间绽放的花朵。‘她’像是丛林中不经意闯入人们眼帘的小鹿,柔弱可爱,让人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约瑟紧张得身体都绷直了,他警惕地环视四周,他能够察觉到在场的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放在自己身上。

他们发现了吗?

约瑟强自镇定,尽量避开那些人的目光。

有一个温和儒雅的绅士出现在约瑟面前邀请他跳第一支舞,约瑟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根本不会跳舞,一定会被拆穿。

这个念头强烈的贯穿混乱的思绪,与此同时,一道悦耳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就贴在他背后。约瑟在一瞬间头皮炸开,麻麻的感觉遍布背后到脖子那一块,感觉像是冬天被海风刮过一样。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女伴。”

约瑟回头,看到身后昂扬挺拔的男人笑望着自己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

他是个高大英俊到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男人,浅灰色的瞳孔、浅灰色的发,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色。他像冬天的天空,透过城堡阁楼上的小窗向外眺望时,挂在枯萎的黑色树林上的那片天空。

约瑟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这男人就是威灵顿侯爵。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第5章

人们陆续进入舞池,翩翩起舞。旁边还围坐了许多姑娘,她们因为相貌或是嫁妆的问题而没有绅士邀请她们,或许整个晚上都会坐冷板凳。

然而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舞池中的绅士和女士们,旋转之余会悄悄朝某个位置瞥去一眼。各自有着小心思,然后朝舞伴心照不宣地微笑。

约瑟第一次见到威灵顿侯爵,远比想象中的年轻、好看。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深邃专注,好像很深情。可是约瑟知道,这些绅士们看哪个姑娘都情深似海。

不过,威灵顿侯爵有时候投注来的目光也并不深情,略带锐利的审视。这时候通常是因为约瑟太紧张而出错,面对威灵顿侯爵锐利的目光,他硬着头皮勉强露出笑容。

威灵顿侯爵右手拄着一柄黄金手杖,杖柄镶嵌玛瑙石,靠在石柱上,垂眸盯着约瑟:“你今晚很美,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美。”

他夸赞的时候,声音轻如烟雾,让人听不出其中的真诚。仿佛是对恋人的温柔低语,却让约瑟觉得,这句话不过是顾及场合的客套话,连眼神也没有变动。

约瑟低头,笑了笑,不敢说话。

威灵顿侯爵却像是不在乎般,轻叹着缓缓说出一长串陌生动听的句子。

约瑟依稀听懂是法语,但他其实是不懂法语的,然而安娜懂。祖母是法兰西人,安娜喜爱那种动听迷人的发音,所以缠着祖母学习。对于约瑟而言,他不是太喜欢法兰西语。

以前尝试过学习,但是很快就放弃。法兰西语言很动听,没个单词从口中吐出来都像是经历过一场灼烧灵魂的舌吻一般,唇齿相碰,缱绻缠绵。

约瑟觉得,太过放荡,一如法兰西人天生的热情。他是保守的,为此而感到羞怯,所以向来尽量避免那些与性相关的。

如今,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诠释下,原来真的很动听。还是一样的缱绻,却多了分若即若离,不是如火的热情,而是湖水一样温柔。

比起灼烧时的痛苦,不知不觉将人溺毙的温柔,一样可怕。

威灵顿侯爵:“……你觉得如何?”

约瑟表情僵硬一瞬,点了点头,继续微笑,他根本听不懂。依稀能听出来的几个词,‘荆棘’、‘黑蛇’‘杀死’和‘玫瑰’。

他几乎能猜出意思,很多绅士们多爱用这些听起来很浪漫的词汇来叙说自己无病呻吟的感想。这个时候,只要附和、赞同就可以了。

于是,约瑟压低嗓音:“我认同您的看法。”

好在他的声音比其他男人的声音低柔许多,再压低一些,不仔细听的话,跟女士们的声音没有多大差别。

他低着头,因此没有看到闻听他回答时,威灵顿侯爵俊美脸庞上的笑容顿住,继而扬起微妙的弧度。

约瑟出神之际,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白到极致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冰冷的触感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了海水。冰冷的海水,随着海风涨起来,拍打到脚踝上,将整只脚都冻得没有知觉。

约瑟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一切温暖的事物,下意识想挣开。动作幅度不大,他想起安娜的叮嘱,硬生生止住反感的感觉。

威灵顿侯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腔调华丽诡谲,但是很轻,约瑟几乎听不到。

“你的手很暖,跟之前不一样。”

约瑟想起来,安娜一到冬天,手脚总是冰凉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也都冰凉了。他害怕被发现,传言威灵顿侯爵喜怒不定,假如被发现他欺骗了他,他和安娜一定会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去。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现在安娜还在生病。所以不能被发现。

威灵顿侯爵下一刻又说道:“或许是因为你生病了,高烧的人,身体温度会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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