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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出仕(士)(67)

作者: 黄姜 阅读记录

黎池淘汰了馒头、甜糕、馅饼……等等,这些东西都可能不满九天就坏了。

最后,黎池选择了和包煎饼果子的饼皮差不多的薄饼皮。薄饼皮厚度约0.1厘米、几乎薄可透光,直径约三十厘米,烙熟后被去掉了大部分水分,这个天气放上十天半月没问题。

黎池撕下一点尝了一口,味道尚可很有嚼劲,于是就决定买这个当干粮了。

“这个饼皮我先预定一百张,待乡试前一天来取,可以吗?”

一百张听着挺多的,可将乡试提前一天入考场算上,乡试前后就共有十天了,这样的话每天不过十张而已。以黎池不太大的食量,一天吃这样薄薄的十张饼皮,刚好保持不饱不饿的状态。

“可以可以!这位秀才老爷您一看就是识货的,老孙我这饼皮当干粮是再合适不过了!不是吹牛,我这孙记饼皮,在这淮阴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好吃,还放得久!保管秀才老爷您出贡院时,我这饼皮还像刚出锅的一样香!”

一百张饼皮八十文钱,黎池付了三十文的定金。“看孙老板的这个店面,就知道孙老板你所言不差。”

孙记饼皮有一个小店面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孙老板就基于此也会认真经营的。相比流动的小摊贩,这孙记就要可信许多。

这也是黎池选择它的原因,否则如果乡试时入嘴的食物,是在路边小摊上随便买的,他是不放心吃的。

预定好乡试吃的干粮,黎池和黎湖也不忙着直接回住所,而是决定在外面走走,绕远路回去。

黎池正路过一个二层客栈的下方街道时,感觉身体陡然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

就在他被推得失去平衡的瞬间,耳边响起‘嘭!’的一声清脆而后又沉闷的声响!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黎池本能地在空中侧了一下身体,护住了拿笔写字的右手,避免右边身体最先接触地面。

黎池倒地之后,惊魂未定地转头看过去。

在他被推开之前所在的地方,坠落了一个破碎的花盆,碎瓷片和泥土四处溅开……

若他刚才不是被推开,那个花瓶可能就砸在他的头上了。

一想到这,黎池后知后觉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抬头看向花盆坠落的客栈二楼,目之所及处,空无一人。

“黎兄?还好吗?可有伤到哪里?”钟离书上前扶黎池起来,“情急之下只能将黎兄推开,不知伤得可严重?”

“钟离兄?” 黎池回过神来,循着声音看过去,借着搀扶的力道站了起来,“只是小擦伤罢了,相比被那个花盆砸到可能受的伤,这伤几乎算不上伤了。”

黎湖因为分心去看路边小摊上的小玩意儿,落后了黎池几步,听到声响后转头过来就看见黎池倒在地上。再一细看场景,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黎湖赶忙上前,和钟离书一起搀扶黎池,并且还将他拉离了客栈楼下,以防二次意外。

黎池站定后伸开左手,手掌上被擦破了油皮,正在往外冒血珠,看着血肉乎乎有点惨烈。

“万幸,黎兄这是伤在左手。”一向与钟离书形影不离的明晟,围上前来庆幸地说道。

“明兄。”黎池与明晟打了个招呼,将左手伤口中的石子砂砾轻轻地抹掉,“是啊,万幸。而且若不是钟离兄,说不定我黎池这条命就悬了……”

顺着黎池的眼光,钟离书和明晟看向依旧空无一人的二楼栏杆处,神色不怎么好。

钟离书的声音冷凝中透着厌恶,“三年前你没参加的那届乡试,也有几个在学子中颇负盛名的考生,或是被发疯的牛马冲撞,或是被挤得落水,还有被意外掉落的异物砸中,有的侥幸躲过了没事,有两个却因此受伤没能参加那届乡试。

你可是这届乡试中,唯一的一个‘小三元’,且你登载于《院试诗文合集》的诗赋文章,也已被不少人看过。说句轻狂的话,不说天下学子,至少临淮的学子少有不知道你的。可不就惹人嫉妒了……”

黎池这四年来差不多都窝在村里,对于自己的名气倒没什么感觉。

但黎池了解人性之中的恶,会有人用阴险歹毒的行径以排除对手,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样一场乡试中见识到,并且亲身经历。

两千来名秀才考生,难不成凶手以为排除掉几名优秀的考生,他/他们就能取而代之?

也许凶手纯粹只是看不惯别人优秀罢了,就像前世那些仇富的人见不得别人富,自己矬就不承认别人优秀的人一样。

黎池转回头,朝着钟离书深深地鞠躬、行拱手揖礼,“今日我黎池,谢过钟离兄的救命恩情!”

钟离书扶起黎池,语调别扭地说:“嗯,顺手而为罢了,谁要你……咳,不用多谢,不用放在心上。”

黎池站直身体,“哈哈,钟离兄真是……口不对心得很可爱了。”

“……哼。”钟离书转过头,悄悄地红了耳垂。“我已经取字了,以后你可叫我字:竹帛。”

即使四年过去了,钟离书还是那个看着面瘫冷酷,实际却性格害羞的人,明晟也还是体型微胖又爱笑。

“竹帛?著於竹帛谓之书也。钟离书,钟离竹帛,简洁明了。”黎池品了品钟离书的表字。

明晟也报出了自己的字,“冠三,黎兄以后亦可直呼我的字。”

“昂头冠三山,俯瞰旭日晟。明晟,明冠三,也是好字。”

“那黎兄你的字呢?”明晟好奇地问道。

“……”黎池一时间被问住了,他还真没取字。“我还没取字……要不,以后竹帛和冠三就先叫我‘小池子’,等我取字了再改过来?”

小池子,是黎池的亲近之人叫的小名。在钟离书和明晟提出以表字互称后,黎池因没取字而让两人称呼他小名,倒不显得三人间疏离,甚至还显得非常亲近。

“小池子。”钟离书立即叫了一声。

“……唉,竹帛。”看出了钟离书眼底难得的促狭,黎池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

“小池子。”明晟也从善如流地(凑热闹地)改口。

“嗯,冠三。”黎池淡定地应道。既然已经提出让他们先叫小名了,他也不是扭捏不好意思的人。

黎池三人站在一起叙话的这片刻,从二楼掉了个花盆下来的客栈的老板,终于出来了。

客栈老板满脸都堆着惶恐抱歉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边朝三人走过来,边道歉:

“秀才老爷,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不知怎么的,二楼的花盆突然就掉了下来,让秀才老爷受惊了。小老儿在这赔礼!您看要不您……您们进客栈去,让小老儿给您们整治一桌酒菜压压惊?”

现在乡试前夕,客栈里住满了赶考的秀才,很难抓住推花盆下来的犯人。而能被这样针对的,往往无一不是当届考生中优异突出的,这样的人若是无事,很大可能都会有所成绩,到时候这人报复回来……

客栈老板真是满心酸涩……他能怎么办?只能道歉赔礼,破财消灾让这秀才消气。稍后就将放在二楼的花盆,全都撤下来!

黎池看这老板的样子,应该是没抓到真凶,就自己出来顶锅赔罪了。

黎池面容温和地开口:“在下临淮府黎池,今日险些遭这无妄之灾,万幸同年友人及时出手将我推开,算是有惊无险。只是老板以后可得将花盆放实在了,否则稍微风大时,就能被吹落到楼下,这砸着过路人就不好了。”

风大吹落花盆?谁都知道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

“是是,黎三元说的是,小老儿以后定然将花盆放得实实在在的!”眼前秀才就是传言中的‘黎小三元’,而他也果真如传言中温文尔雅,不是那类清高自尊到有些桀骜尖酸的读书人。客栈老板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下不才,只得了临淮府童生试中的三个案首。若不成文地称呼,可称一声‘小三元’,黎三元这个名头是万不敢当的。”黎池纠正了客栈老板讨好他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