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雄舔了舔唇，没开口，压制住了心里的暴虐，毕竟是K计划里的合作者，没必要……
仲煜城有些夸张的看了眼在场人的表情，对K道：“我以为，你只是提前了计划，做出了不切实际的选择，原来……你连自己的手下都没安抚好？”他语气里蕴含着几分不信任：“K，你近来的举动不符合你以往的水平。”
晏雄没忍住，对方说他就算了，但是说K，他忍不了。
“公爵大人和郑星洲近来还好？”晏雄被挑起了战意，眯着眼不急不缓道：“我记得郑先生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仲煜城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K，平静道：“他们的素质水平真的堪忧。”他真切的怀疑着K：“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K制止了晏雄的动作，开口道：“最终的答案由世界告诉你，而不是由我。”
仲煜城露出个假笑：“既然如此，祝你成功。”他停顿了下，仍是开口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合作。希望还能有下一次。”
K的语气毫无波动，带着一股微妙的笃定：“下一次见。”
仲煜城有些疑惑他的底气，但这点疑惑转眼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太清楚一个野心家会做出些什么，为了他追求的目标，他会不择手段，直到成功，或者死亡。
所以，没必要在意他这似是而非的话，K言辞之锋利，他并不是没有体验过。
*
仲煜城伸手挂断了视频，思绪转动，梳理了一遍对话，才开口道：“甲一？”
角落处的甲一上前一步，提高了自己的存在感。
“星洲在做什么？”
“郑先生在玩全息游戏。”甲一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仲煜城屈起手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他喜欢玩全息游戏？”之前被打断的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觉再一次出现，有些东西就在迷雾之后，只差一点就能被连起来，但就是缺少了关键的一点，以至于无法完全串成清晰的脉络。
甲一识趣的闭上嘴，安静的等着家主思考完。
“星洲之前……”他停下话，记起了星洲最初就想买个全息游戏传感舱，但不知为什么，之后好像失去了兴趣，倒是主人格十分喜欢这个全息游戏传感舱。
好像没什么问题，那股感觉一闪而逝，仲煜城收回了思绪，开口道：“K太着急了，他的手下对这个计划都没有信心……他素来擅长安抚以及鼓舞人心，但如今居然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
他喃喃自语般道：“有失水准。”
“甲一？”
“属下无能。”甲一哪敢搭话，就是有别的想法，也不敢在这件事上说什么。
虽然仲煜城表现的好似浑然不在意一般，但他可清楚，家主对对方的期望。
仲煜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你怎么看？”
甲一无可奈何的开口道：“我觉得，以K以往的智谋和计划来说，最近几次接触他确实有些显著的水平下降……”他轻声道：“家主……”
仲煜城侧头看他，眉梢微皱。
“您既然确定他跟郑先生认识……”他说得十分小心：“郑先生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
他还在试图用委婉的话来说明，仲煜城已然开口道：“之前K出现的时候，郑星垣有出现在公众场所的记录。而星洲的话，你也去确认过，当时他在书房。”说道这里，他又是一顿，有什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
“是的，除此之外，在我们筛选下，所有可疑对象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甲一接过了话，打断了他进一步的思考：“但既然第三个人格之前默认了他跟K认识这件事……”
甲一轻声道：“这意味着，其中有一个甚至两个人有问题。”
仲煜城挺直背，他预感到了什么，甲一这般小心谨慎的引导，显然是对方已经有了猜测甚至有了证据，才会这么说。
“属下申请对郑星垣先生进一步的彻底调查。”他将一份文档发给了仲煜城：“这是甲组联合乙组针对所有可疑对象做出的心理曲线判断和任务目标的进一步性格特征筛选。”
仲煜城接收了文档，点开第一个就是郑星洲，接下来那一个才是郑星垣。
他翻看了几页，就关上了文档，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了几秒，才开口道：“现在的时间很关键，K马上就要实施他的计划了，你们不要做出任何会引起误会的事情。”
“等这次之后，对这张排名靠前的几个人进行一个彻底的调查。”
甲一回忆了下排名最靠前的郑星洲，小声请示道：“包括郑先生？”
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仍若隐若现。
仲煜城在加速的心跳声中，点了点头：“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开始调查。”他相信K的能力，哪怕在失败之后，也不会落到绝境。
这让他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
眼看着仲煜城的屏幕暗了下去，晏雄语气瞬间恶劣了起来：“这家伙……”他有些跃跃欲试道：“K，不如我们到时候顺便……”
他伸手在喉咙口示意了下，显然对于顺手干掉仲煜城这个想法跃跃欲试。
K冷漠的给他泼了盆冷水：“你觉得你能做到？”不等对方开口，他又笃定道：“你做不到。”
晏雄好似打了霜的茄子，怏怏的道：“但是他这态度……”
“对方有底气这么对我们。”K在他们眼里对此的反应冷静到近乎冷漠：“你需要对他抱有些敬畏之心。”
“他是唯一一个选择支持我们的贵族。”K在机械音背后的声音温柔了几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来说，做出这个选择并不容易。”
晏雄从他的话里发现了K对仲煜城的欣赏，或者说还有几分敬佩。这个发现让他们瞬间熄火。
K说的没错，但只要一想起对方的态度以及质疑的语气，搭配上他那副一丝不苟的高贵贵族模样，让人不仅没办法生起敬佩来，甚至还想打他一顿出气。
理智环顾了一圈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将话题拉回正题：“希望诸君，此去一帆风顺，希望我们的理想，伫立在这贫瘠而毫无自由的大地上。”
在众人或期待或迟疑或坚定的目光下，理智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两天后S1星球见。”
他断开了联系。
一如既往的自我。
这似乎宣告了他们此次沟通的结束。
在沉默的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整个视频画面陆陆续续的暗了下去，最终所有人都断开了联系。
*
一波波的眩晕，不住的发散，最终回荡成一曲无处不在的乐声。
至少他撑到了断开链接，理智在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前，尚有闲情逸致这般想道。
直觉察觉到了对方的突然虚弱，也察觉到了这具身体不住的呼唤声，召唤着他真正的主人。
一直稳定的巨大白雾突然动了动。
直觉“嗖”的一声，飘到了它旁边，盯着缓慢且有序起伏的大白雾团子，察觉到了对方的躁动。
它探出一根小小的思维线，探查理智的情况。
思维线迅速的搭上了白雾边缘，几乎一刹那，这具身体在他的精神力扫荡下一览无余。
直觉有些焦虑，他没找到理智。
身前巨大的白雾团闪烁的频率变快了，他在这具身体的强烈呼唤下，即将醒来。
直觉转换了视野，眼前那团白雾再度变成了一个鲜活跳动的心脏。
视野轻易的放大着血管，里面流动着如同血液般的液体，但并那不是血液，而是被吸收的精神力，它让郑星洲强大并维持着他的优势。
直觉的思维线再一次扫荡了整具身体，仍没有找到理智。
这具身体的呼唤让白雾陷入了显而易见的躁动。
他不能醒。
直觉脑海中飘过这个念头，盯着对方的视野忍不住轻轻加强了几分。
心脏被堵住了流动的血液，跳动缓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