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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79)+番外

作者: 明韫 阅读记录

“就这样吗?”

“还能怎么样?”舒遥垂首看了很久的寒声寂影,这会儿倒是慢慢攒出一个很淡的笑模样儿来。

像是风雨后横跨在天空上,见光即散的一轮虹霞。

他听见自己掷地有声,像是寒声寂影想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地底捅个对穿:“我做下的事我来担。”

舒遥眸光很深:“倘若真有那一日,我寒声寂影下放过的人,当然由我寒声寂影来收回。”

他们当时年轻,都没把那句话当回事。

等后来七杀转修入孤煞,天刑时立下的心血誓约束不了他。

却约束得了舒遥。

所以舒遥拼着和破军反目,甚至亲上魔宫去请让雪天的旨意,也要将七杀斩于寒声寂影下。

所以他在凡间晋国青山宗时,修为有八九成恢复。便迫不及待想要将七杀斩于寒声寂影下。

终究是太迟了。

舒遥简单挑选了一下来龙去脉,和几人解释为何七杀会晓得魔种炼制之法。

说完,他顾不得几人惊讶眼神,和一个个劈头盖脸来的询问,自顾自拔出腰间寒声寂影,唇角溢出一声轻叹:

“我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得。”

寒声寂影下放过的性命,当然该由寒声寂影来收。

卫珩一句话将舒遥从被团团围住的尴尬境地搭救出来:

“事到如今,不必再在玄山比试了。元婴以上入凡间,元婴化神两境各以诛杀魔种最多的前一百决出入紫薇秘境的人选。”

第44章 出人意料

说到这里, 这件事情的脉络差不多已经被捋了个清楚。

七杀显然是知道魔种炼制之法,过去百年里和让雪天多有筹备,只等着今日一朝对凡间发难。

倘若有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凡人受魔种驱使来围攻仙道, 思及此处,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对让雪天也敢拔剑照着脸怼的玄和峰主, 也不禁掌心发抖,冷汗渗了一片。

仙道和孤立在天道之外的孤煞大不一样, 受魔种驱使的凡人修为不一定很高,随便拎个内门弟子就打得过——

可凡人终究是凡人, 受魔种驱使的凡人也是一样, 仙修受天道拘束,不得滥杀凡人,倘若真动手做了,来日破境时挨几道天雷被劈得半死,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下场。

玄和峰主震动之下,甚至忘记问舒遥如何得知的消息。

倒是事先嗑好两瓶天王保心丹的玄山掌门最靠谱,他眼风沉沉扫过舒遥, 威严问道:“你怎会得知此事?”

无论是七杀原先归属的宗门, 抑或是被七杀所杀的坤山宗宗主, 皆是少说百余年以前的事情, 且在魔道也属于不传之秘, 舒遥一个小辈又如何能够知晓得这样清楚?”

舒遥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欲开口时, 余光瞥到他身前卫珩,便猛然一顿。

这件事情对舒遥而言意义太重。

是他当年放的七杀,是他当年替七杀瞒的让雪天和破军,也是他当年在七杀转入孤煞时没能杀了七杀——

凡间魔种的责任,原该有他一份。

在千万条活生生的性命沉甸甸压下来时,贪狼使的身份当然算不得什么。

但是有卫珩。

他要去操心凡间猝然生出的魔种,事情已经够多了,自己蒙他救命之恩,总不好这个时候给他火上浇油,来一出同门相残,割袍断义的戏码吧?

舒遥如是思忖。

于是他略一低头,抬头时神情很快变得柔弱又无辜,茫然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昨天正好听师父和江宗主提及此事,我今日便忍不住提了。”

说罢他看着仿佛真有几分腼腆,不好意思道:“是我太沉不住气,见到什么都要说出来,让几位前辈见笑了。”

卫珩为他作证:“是他说的那样。”

他一开口,不管是说什么,哪怕是说太阳西升东落,也一样能说出种无端让人信服的魄力。

掌门信了。

他下意识埋怨了卫珩一声:“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日和我们说一声?”

玄和峰主绝望抬头。

掌门师兄,没有用的。

你一个不解风情的中年剑修,在师兄心目中,怎么能比过一个甘愿为他转修医道,为此将性命也置之脑后,对他痴心一片的大美人的地位?

换作是她,也肯定先告诉她的大美人徒弟啊!

幸好玄山掌门不知道她的想法。

否则即便舒遥如何努力避免同门相残,今天仍是难以抑制会上演一出。

卫珩神色如常,淡淡道:“我昨日仍未确定,才请来江宗主为我推演,阿遥他说得太快了。”

突然被几个人齐齐盯住的江云崖:“???”

他能说他昨天和院长、无尘方丈一起凑一桌打了一天牌吗?

自从卫珩来了场仙魔之间的旷世绝恋来,江云崖自觉自己替他收拾烂摊子也是到了没脾气的地步,驾轻就熟。

他先是捂住以眼神问询他的院长嘴巴,免得这呆头鹅下一息木愣愣问出“你昨天不是和我在一起打了一天牌吗?”这样的送命问题。

除了堵住院长嘴巴这个动作略显奇怪,换一个角度来看,江云崖仍是高人风范,只见他飘然似仙,不慌不忙道:

“确实如此,不过百余年前的事情,且牵扯得太多,我不敢打保票,免得人心惶惶,便叮嘱道尊不必张扬。”

说到这里,也算是将一番前因后果都说透了。

卫珩道:“魔种事急,不便耽搁,让元婴以上即刻出发,大乘先不动手,为防魔修釜底抽薪,役使有魔种在身的凡人与仙修两败俱伤,每方圆千里之内坐镇一位大乘,制住所有想驱动魔种的魔修。”

除避世未来的无妄宗外,六宗宗主皆颔首,也不多言,当即吩咐下去。

如今弟子齐聚玄山,转眼就有灵光飞掠过天空,向着凡间方向而去。

玄山掌门一连串指示完后,仍是忧心:“倘若弟子除不尽魔种,大乘要顾着魔修,未必能出手将千里之内的魔种尽去。”

卫珩道:“我会出手。”

六宗宗主均是亲眼见证过卫珩一路传奇走至现在的人。

他们见卫珩形容气度,便情不自禁想要拿南海太华,渊壑险峰来比喻它。

清峻挺秀反而是最流于表面的东西,要紧的是巍巍然不可崩摧的高华,似欲随着江流石转,万物迁移直至天地尽头。

是沧海桑田的时光也不能动摇磨灭的东西。

也许是对卫珩滤镜太过浓重,又也许是被凡间的魔种之事占去全部心神,卫珩说了一句让舒遥与他同行时,玄山掌门竟没多问,恍恍惚惚地答应了下来。

“道尊不必安慰我。”

待他们两人去凡间时,舒遥最先说的是这一句话。

他像是憋了很多话想说,不等卫珩反应,便自顾自地说个干净:

“七杀百年前入孤煞,我想过很多次,他造的杀孽,是不是该有我的一部分。后来想来想去觉得很没意思。”

“你不知道你杀的人,你救的人在没有被你救或杀的将来,会救了会杀了多少人,他们救的杀得多少人,又会在被他们救的或者杀的将来,救了杀了多少人。”

“一环一环扣下去,恐怕是天道才看得到,推得出来的结果。”

他乌发红衣扬在风中,这鲜明两色与殊丽眉目像是天上金宫玉阙才配有的浓墨重彩,逼人颜色:

“人又不是天道。能做到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于内不愧心,于外不愧他人,已经算是极难得极难得的大好人。若一举一动皆要把苍生福祉记挂在心上,那可能真是个老天爷该给他发好人卡的千古圣人。”

舒遥笑了笑:“我也想过,若是我在坤山宗那里杀了七杀,是不是没有那些幺蛾子。可再一想,若杀了坤山宗时的七杀,该杀的就是我。”

“倘若重来一遍——”

舒遥忽然止住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