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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78)

作者: 青猫团 阅读记录

余锦年觉得自己真是不容易,那白袍僧根本看不清尊容如何,几只眼睛鼻子嘴都不晓得,他竟能看出这两人是在对视,也是奇了。

“呵,呵呵……”他干笑两声。

只见白袍僧袖间又是一动,这回往外扔的不是铜钱了,而是一段长长的红绳,蛇似的盘落在地上,在之前掉出来的铜钱堆上面。余锦年心想,这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大师拉不下脸来捡钱,故而暗示他用红绳将钱串起来,再还给他?

余锦年刚要将此想法付诸实践,白袍僧师却将莲花锡杖震地一杵,迈开步伐,带着叮铃铃的响动径直往远处走开,倏忽隐没与雾气之中,将不知所措的少年抛在了脑后。

“不是,这什么意思?”余锦年指着脚下一堆铜钱,纳闷道。

季鸿本就不是热衷钱财的人,对此很不在意,即便是将这堆铜币仍在这儿都是眼睛不眨一下的,又由于这钱是那不知底细的白袍僧留下的,更是对其没什么好感,只道:“不知。”

“法师赐的呢,丢在这不好罢,要招报应的。”余锦年不贪财,却也不能放着钱不管,他当真捡起红绳,认真地将铜钱一枚枚地穿起来,放进篮子里,“哪日到寺里去捐功德罢。”

虽然铜钱没什么好看,那段红绳倒还有些意思,季鸿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这红绳并非只是一根单线而已,乃是络着金刚结的结缘绳,可趋避灾祸,护佑平安。因此他难得心胸宽广了一回,并没有阻碍余锦年那将红绳捡回去,只是朝着白袍僧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是意味深长。

雾色四合,遥处屋宇掩映得仅余隐约轮廓,夜间的浓雾往往会带来骤降的气温,余锦年被寒气冷得一哆嗦,这才与季鸿往回走。

白袍僧给的这段红绳格外的长,串完了铜钱还余出好长一截来,余锦年走在路上又不安生,他无聊扯着那红线玩,过了一会儿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突生起想将它系在季鸿手腕上的念头,他这么想了,自然也没跟季鸿客气,很快就这么做了。

季鸿知道他在做什么,却没阻止,笑笑地看着他的小动作,只是对红线另一头栓的是铜钱而不是少年自己,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系好以后,余锦年满意地欣赏了几眼,鲜红的绳儿衬着玉白的肌肤,好看得不得了。他将篮子抬高了些,季鸿的手也只能跟着抬高,他往前走,也牵着季鸿加快脚步,就好像用一根红线就将季鸿拴住了一样,一时还高兴地笑起来。

他将此“拴住”的想法当做笑话讲给季鸿听,却未察觉季鸿因此微微变了颜色,更不知季鸿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到他的篮子里,摸索了片刻,两人行至距离一碗面馆极近的一条窄细巷口时,余锦年正念叨着明日朝饭想吃什么,便忽地感觉篮子一重,整个人也被这惯性曳得向旁边倒去。

余锦年被季鸿在肩头一拨,跟陀螺似的晕天昏地的转了个圈,就栽靠在了巷子口的灰砖墙上,而手中的篮子里更是哗啦啦一阵响动——季鸿这厮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将红绳另头给解开了!

季鸿看他一脸吃惊,不由低声发笑道:“惊什么,不是你说要拴住我么?这么些钱,可拴不住季某。”

余锦年眨巴着眼睛,逗他道:“那得多少钱才能拴住你?”

“嗯。”季鸿故作深沉地思索良久,便捞起余锦年的手将红绳在上头缠了两圈,打了个活结,由此两人便是右手系左手,彻底地栓在一块了,他这才摩挲着少年手背,道,“能拴住季某的,自然是无价之宝。”

夜深人静了,外面道路上偶尔有几许烧祭寒衣之后匆匆回家的过路声,季鸿声音刻意压低了些,显得微微发哑。本是余锦年要逗他的,却是反过来自己被逗弄了,只觉得心尖儿上仿佛是被蛰过一般,酥得了不得,他若是还听不出季鸿话里的那层意思,那他就是傻,只不过无价之宝这种甜言蜜语又老套又俗气……

余锦年盯着面前这张俊美得飘着仙气儿的脸,又想了想这句无价之宝,顿时脸上烧起来,心道:“好像,好像也不是那么俗气……”

他情不自禁顺着季鸿的坑就往下跳,直接就钻进他这甜蜜套儿里了,被季鸿揉搓了一会儿手指,觉得浑身上下都麻得要命,眼神也浑浑噩噩地黏在季鸿身上,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他道:“嗯,你……你也是无价之宝的……”

季鸿心生愉悦,温和缱绻地浅浅笑着,以修整圆润的指甲在少年柔软而微微出汗的掌心轻挠,试图诱他说出更加肉麻的话来:“谁的无价之宝?”

纵然一贯心大如余锦年,此刻也感觉颇是局促,被挠了一下的手也害羞似的猛地龟缩了起来,他盼着季鸿能就此作罢,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谁想季大公子偏生不依不饶起来,不仅不肯放过他,还凑近了些,好整以暇地细细打量他。

他被看得抬不起眼来,才想破罐子破摔一回,嘴里刚冒出了个“我——”

“喵——!”

一只胖猫从墙头上蹦下来,踩着季鸿的肩头往余锦年怀里钻去。

——竟是多日未见踪影的小叮当回来了!

余锦年高兴地抱住猫儿,瞬间被分散了注意力,对小叮当好一番嘘寒问暖,殊不知在他问小叮当想吃什么的时候,旁边有个好险被踩吐血男人却以一种看盘中餐的凶恶眼光注视着小叮当,俨然是想将坏事的猫儿也下锅煮了。

方才的话题总之是进行不下去了,季鸿神色阴冷地正要去拎小叮当的脖子,忽又听及远处飘渺传来那白袍僧的法杖金环声,声声相逼,忽远忽近,叮叮铃铃,也不知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像是驱赶着什么,竟是有些急迫的意思。

季鸿心中瞬间有了种不妙的预感,只他也说不上究竟为何不妙,也顾不上与少年打情骂俏了,揽住余锦年便往一碗面馆走,这巷子距面馆也不过十数步之遥,不过片刻,他们便能安然回到面馆之中,只待关门闭板,外面便是有天大的妖魔鬼怪,也和他们无关了。

“究竟是怎么了?”余锦年问。

他话音刚落,自前方胡同里倏忽奔出道人影来,手里提着个藤箱,似乎与他们一样也是出来夜祭寒衣的行人,只不过对方肘间的藤箱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东西,单是箱儿提手上镶嵌的五彩斑斓的宝石便足有六七颗之多,箱面上的金箔银贴更是不胜枚举,即便是在如此浓雾之中,也依稀反着光。

那人边跑边失魂般的嚎啕大叫,一直不停地将藤箱中的五彩纸往外乱扔,仿佛那纸上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可纵然他害怕极了那纸上之物,却仍是贪顾着手里价值不菲的藤箱,不肯直接连箱带纸一起扔掉,于是就有了余锦年所看到的滑稽场面。

余锦年无意冲撞他,可对方死活不肯看路,闷着头疯狂乱跑,硬生生往他们两人这边闯。余锦年与季鸿自然不约而同地打算向两旁分开躲闪,谁知刚分开了半步就被一股力道扯了回去,险些碰了头,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俩的手还被红绳系在一起呢,能分到哪里去?

那吓失了魂儿的男人跑到他们跟前,似没想到这二半夜街上还能有活人,又见他们如连体婴般的摇摇晃晃地撕开一回,紧接着又黏起来,他两眼狰狞地外凸瞪出,似乎是僵住了,还没等余锦年开口说话,他自个儿忽然吓得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栽了过去。

“……”余锦年伸脚踢了踢吓晕过去的男子,奇道,“莫非是见鬼了不成?我有这么可怕?”

昏倒在地的是个男人,估摸着年纪也不小了,瘦瘦巴巴一条,整个脸上也没什么肉,两颊深陷着,仿佛是薄薄一层皮肉包裹着骷髅,他如此形状,愈衬得身上的锦衣就跟偷来的一般。

余锦年弯着腰使劲看了几眼,觉得这人好生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过了片刻他“嗬”地一惊叹,恍然大悟道:“这可不是杨施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