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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7)

作者: 青猫团 阅读记录

眼见这郑家后院就要起一场大火了,余锦年忙将菜饭送进屋里,随便添了两句寒暄话,便带着穗穗跑了。

出了门,马车前的幔帘突然掀起了一角,露出一张清丽却愁眉不展的脸来,冷不丁看见马车前有个人,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余锦年也点头回了个礼节,道声“姑娘好”,那幔帘就匆忙落了回去。

外面都传与郑牙人相好的花娘是个阴狠钻计的,一心想攀个枝儿嫁出来,这不一勾搭上了郑牙人,就脸啊皮啊都不要了,死死地扒着人不放。

余锦年虽不懂面相,但看这姑娘脸上的愁容如此真切,也不像是那种阴狠角色,他在马车前停了停,从袖中掏出几颗果脯来,放在了马车幔帘的缝隙间。

“虽只是些果脯,但好歹是甜的。”他微笑道。

不大会儿,帘幔一动,那几粒果脯就被扫了进去,隐约传出剥糖纸的声音,又过了一会,里头压着微微颤抖的声音笑着回了句:“嗯,很甜……多谢小哥。”

余锦年这才牵着穗穗的手往回走。

世人皆有世人的苦处,面馆里的二娘有,郑家娘子有,马车里的花娘也有,余锦年自己更是有。他低头看了看无忧无虑的穗穗,也许这么小的孩子也有也说不定呢?而他能做的,也只不过是静静的,给她一颗糖吃罢了。

穿过燕子巷里的一条岔道时,恍恍惚惚飘来一股芳香馥蜜的气息来,似远似近的,闻着像是桂花香,很是吸引人。

“好香呀!去看看,去看看!”穗穗闹道。

余锦年自己也忍不住去一看究竟,领着穗穗拐进了燕子后巷:“好,听穗穗的,去看看。”

燕子后巷比前巷窄上许多,脚底下还是并不平整的青石路,他怕穗穗磕着,便将她抱在肩头。如此走了没多远,就见到一串沉甸甸的树桠,一枝独秀出墙来,竟真是一棵银中透黄的早开金桂树。

“雪花四出剪鹅黄,金粟千麸糁露囊。看来看去能几大,如何着得许多香?”

穗穗坐在他肩头,伸手摘了一朵,天真地问:“什么意思呀?”

余锦年温和地笑笑:“就是说呀,这个花骨朵儿那么的小,怎么能盛得下这么多的香?”

穗穗因听不懂诗而耍起无赖来:“自然是它愿意这么香!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穗穗说的对。”余锦年失笑地点点头,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我们摘些回去,晚上做桂花茶怎么样?”

穗穗咯咯地拍着手笑:“好呀好呀,给娘也尝尝!”

两人偷鸡摸狗似的揽了一束枝头下来,挑着开得金黄浓郁的花朵摘了,藏进衣袖里。

正摘得开心,余锦年一回头,忽然才瞧见不远处还站着个人,好巧不巧的,正站在生长着这树桂花的主人家的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两个“小贼”。

余锦年“哎呀”一声:“穗穗,我们被抓包了,怎么办呐。”

吓得穗穗忙不迭将藏了桂花的衣袖拢起来,张着嘴吃惊,可怜小丫头因此喝了口冷风,咕咚一咽口水,紧接着就打起嗝来:“小年哥,嗝!……我们会不会挨打哇?”

余锦年看她模样就想笑,可又不好偷了人家院里的桂花,还在主人家面前如此放肆,于是快走了几步,跑到那牵马的男人跟前,这人个子挺高,他抻直了也只到对方肩头,只能微微仰头去看。

男人约莫二十岁左右,穿着件玉青色的宽袖长衣,身材笔直修长,淡色衣衫将他本就白皙过头的面庞又减去了几分血色。他蹙着眉似是想说什么,唇瓣微开微阖,后又重重抿起,只微垂着眼睛看着余锦年,那神色仿佛是隔了层浅纱一般,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愁绪,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此时天光微沉,愈显得桂树飘香,静谧之间,男人清瘦的身影似也与这黯淡的天光融在了一起,好似远山薄云之间的一抹清韵。

余锦年怔了一瞬,他上一世见过许多男女,其中不乏有容貌姣好者,却没有一人能与眼前这人一般,霞姿月韵,如玉树修竹,清冷静雅,说他遗世独立地立马就要飞仙了也不是没道理的。

他有些胡思乱想,那男人绷着脸,忽而抬了抬手——似乎是要来打他。

下意识间余锦年就向后退开了一步,对方手臂一顿,几乎抬到他脸边的手就那么停住了,而后才微微僵硬地缓缓放下。

“抱歉啊东家,院子里的桂花儿太香,忍不住摘了几朵。东家晚上若是不防事,就来前头西城门口那家面馆来坐坐,我给东家做顿饭菜,道个不是……”

男人稍稍眯起眼睛,听到面前的少年温和地笑着如此说道。

又见少年抬起臂来,拱手让了个赔罪的礼。

顷刻间,一袖桂香。

远处,不知是哪里的孩子又在唱:“鸿雁来,鸿雁来,白露成霜桂花香……”

第6章 桂花翅

“好险!好险!”穗穗边跳边喊着跑进了一碗面馆的门堂,她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袖口,唯恐摘来的那点桂花掉出去,直到在后院看见正在打水的二娘,才小心翼翼地张开一点袖子,“娘你闻闻,香不香?”

余锦年也染着满身桂香回来,老远就听见母女二人有说有笑。

二娘掩着嘴轻轻笑着,抬头看见余锦年进来了,也取笑他道:“你们两个小贼,又去哪里疯野了?”

“穗穗你一回来就与二娘告状,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先闹着要去看的,看我不收拾收拾你!”余锦年作势要去抓小丫头,穗穗“呀”的一声尖叫着跳开,跑到二娘身后露出个脑袋尖儿,两人你追我赶的玩起鹰抓小鸡,惹得二娘也爽朗笑起来。

玩闹够了,余锦年就找出个竹匾子,把袖中桂花倒进去晾晒,穗穗见了也站到边上,学着余锦年的样子提着袖子,哗啦啦往里倒。

看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似亲兄妹一般和谐,二娘心中甚是欣慰,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出声道:“燕子巷里确实有一棵桂花树,是以前程伯家里种的,不过前两年,程伯二老都先后作古了,那院子也就空了下来。”

想到今天在那门口见到的陌生男人,余锦年不禁问道:“那院子是无主的?”

二娘说:“谁知呢?若是无主的,早年官府也该打发人来收拾了,可这么些年过去了,那院子依旧是那样,也没有人动,想来还是有主罢?”

一会儿是没主一会儿是有主的,可那男人又确实是要进院的意思,余锦年有些摸不着头脑。话说,那院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小院,听二娘说,原东家程伯以前是给一户大户人家做下人的,后来年事渐高,便辞了主家回到家乡来,添了这处房子养老,还给人做了几年账房先生,老先生为人和善,且见多识广,很得街邻尊敬,唯一可惜的是程伯家里从没见过有什么亲戚来,以至于后来二老无病无疾地去了,还是街坊给操办的白事。

如此说来,那男人更是可疑了。

正琢磨着,穗穗拉了拉他的袖子,巴巴眨着眼睛问:“小年哥,晚食吃什么呀?”

余锦年回了神,心道,罢了,反正他已邀请那男人来吃赔罪饭,若晚上他真来了,是真是假也就能知个清楚了;若他不敢来……也就当是给二娘母女改善伙食了。

这说到了吃食,余锦年就得好好思忖思忖了,既然是给人赔礼道歉的,饭菜总不能太搪塞了,得显出点诚意来才好说话,可也不能太铺张,他又花销不起。

思来想去的,他渐渐在胸中拟定了一套菜单,当下便检查食材准备了起来。

穗穗自告奋勇地想要帮忙,余锦年看她眼神真诚无比,一对眼珠黑葡萄般亮晶晶的,仿佛是说“我一定不会裹乱”,于是给了她几朵又大又肥的新鲜侧耳,即蘑菇,叫她慢慢撕成小瓣。

小丫头听话地搬了张小杌子坐在门口,还真像模像样地干起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