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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第一小白脸(2)

于是,大娘险险要走出去的时候,听见背后响起了带一点抖的声音:“......多谢。”

大娘:“啊呀!”

她猛地转过身来:“你不傻啦!”

林疏僵硬地点点头。

大娘险些要手舞足蹈,扯起嗓子向外面大声道:“小傻子不傻啦!”

杂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片刻之间门口乌拉拉聚集一大群面黄肌瘦的村民,个个激动伸长脖子往房里看。

“小傻子不傻了?”

“小傻子真的不傻啦?”

“小傻子果然不傻了!”

林疏:“......”

一个傻子突然聪明起来,怎么还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大娘把碗搁下,哆哆嗦嗦上前,拉住林疏的手:“你......你可想起来什么不曾?”

林疏:“!!!”

他被大娘一握,浑身汗毛直竖,眼前发黑,触电一样往后退了几步,险些魂飞天外。

不料,大娘直直跪了下去:“您可千万要救救我们!”

村民见大娘跪了下去,纷纷效仿,在门外大磕其头:“您可千万要救救我们!”

林疏动了动嘴唇,艰难地组织语言,想问问这些人为什么要跪自己。

不料太久没有说过话,完全组织不起来。

他艰难开口:“要我做什么?”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尤以大娘嗓门最为洪亮,所幸林疏虽然几乎不会说话,听人话还是会的,勉强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十年前,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总之是有了莫大的灾祸,整个村子危在旦夕之际,一位仙人路过,用了法术,能护住这里十年,条件是托付给了村民一个木呆呆的小傻子,说是他的徒弟。

村民又问,法术能护住十年,十年之后又要怎么办。

仙人打了许多机锋,说一大番“但等机缘到来”之类神棍言语,飘然离去了。

如今,十年之期已然要到,法术屏障亦摇摇欲坠,小傻子却不傻了,可见机缘来了,村民自然大喜过望,只盼这突然开窍的小傻子能有应对的方法。

林疏朝外面望去。

还是那副景象——妖氛鬼雾弥漫四野,据说雾里生机灭绝,全是活尸恶鬼。整个村子好比海上的孤岛,已经十年没有外面的消息,村民纵使想破头也没有出去的办法,而他若也没有对策,同样要被困在这里。

他从小修仙,根骨绝佳,修了十来年,顺风顺水到大乘,如今被天道发配到这地方,不仅被困,竟还要与人说话,实在是从未见过的困难。

林疏站在那里,深呼吸几口,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终于组织好语言,问:“有剑吗?”

村民们一齐看着他,双膝竟然有点发软,又想倒头叩拜。

没想到小傻子一朝开窍,竟如此沉稳有度,不动声色,果然是高人风范,仙人诚不欺我。

第2章 我们大小姐

剑,是有的。

有人递上来一把。

一把粗短的小木剑,削来给三岁的小孩把玩。

那孩子嗷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剑!我的剑!还我的剑!”

林疏被他嚎的耳鸣,终究没接那把剑,在院里的死枣树上折了个树枝,握在手里,稍稍吐了口气,感觉舒服了一点儿。

他师门有训,宁可持剑而死,不可弃剑而生,十几年来,早刻进了骨子里。现在修为全失,拿剑虽然并没有实际用途,但剑在手里,毕竟可以略微缓解乌泱泱人群带给他的难受。

林疏越过人群,往村子的边缘走去。越近,那些灰雾便越浓。

隔着一层结界,他突然和不远处一个衣衫破烂,面目腐烂流脓的尸体对上了眼。

那东西竟还是个活的,嘶吼一声,半蹿半跳,猴子一样扑了过来,被结界挡在外面,林疏后退几步,看着它疯狂往里撞,爪子堪堪穿破结界,而后再被弹出去,可见这结界已经不甚牢靠。

半腐,四肢伏地,行动迅捷,《九韶异志》有载,曰爬尸,是种低等的邪物,畏光,畏风,畏火。村民显然晓得一些它的习性,已经拿了火把来驱赶。

然而阴影之下,密林之中,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已聚集了数十。据村民说,这些邪物一直在结界外徘徊,有数千之众。

林疏看着那个被驱赶离开结界的爬尸,他看得很明白,这结界已经薄弱至极,恐怕撑不过半月,半月之中,若没有脱身的方法,恐怕就要被困死村中了。

但他的修为一时半刻并不能回来,或者说,这辈子能不能回来都未可知,小傻子这具身体也颇孱弱,大抵是常年营养不良,走两步都要犯心慌——除非重塑根骨,硬生生打通奇经八脉,才能勉强迈过修仙的门槛。

村民看着他沉吟不语的样子,各个心里打鼓,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半刻钟过去,林疏终于开口:“有琴吗?”

又是要剑,又是要琴,可偏僻村庄,哪有这种东西。

林疏见他们面面相觑,想了一会儿,迟缓道:“能发声音的......都行。”

这一下有了。

几个年轻小伙往村东头跑去,不消一会儿,搀来一个老头,并一把二胡。

这位老人患有眼疾,双目失明,原是闽州城里某茶楼的说书人周先生,十年前出城回老家探亲,谁料到出了这场祸事,困在村里,再也出不去了。

听完旁人叙述一番前因后果,周老先生颤颤巍巍拱手:“少侠,只要您能带我们走去闽州城避祸,要让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都使得。”

话是这样说,但这样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能做什么?村民都不解其意。

林疏却也不是想要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做什么体力活,而是要他拉琴。

习剑须先养心,他的师门有学琴清心的传统,所以他知道几首破魔除祟的曲子,拣了一首《清疏辟邪曲》,试图教给老人。

然而,林疏说话的水准实在是不敢恭维,古琴与二胡的曲谱又有颇多不通之处,交流很是困难,两人回屋弄了半天,才终于拉出一首成了调的曲子。

是夜,大娘的两个年轻儿子李鸡毛与李鸭毛在前方举火把开路,林疏与周老先生再次来到了结界的边缘,几位身强力壮的村民跟着。

浓雾里,地上升起磷火,几十双眼睛再次望向他们。

周老先生拿起琴弓,拉了起来。

村民惊呼:“真的走了!”

只见树从一阵抖动,陆陆续续有几只爬尸爬远,曲子拉过几遍后,它们走了半数之多。

曲声确实有效,但拉琴人只是凡胎肉体,曲声中并没有法力,对邪物的震慑仍是有限。

林疏默默思索该如何让曲声的威力再大一些。

正想着,周老先生的动作却是一停。

“外边有动静。”他说。

瞎子的耳朵,总是要灵光一些。

果然,几息之后,渐渐有声音传来。起初是尖锐的碰撞声,夹杂着女子的清叱,而后,脚步声,说话声也传来了。

依稀听见有女子的声音:“刚才还有声音,怎地停了?”

老先生一愣,继续拉了起来,李鸡毛与李鸭毛也意识到有外人来到了附近,欣喜地挥起火把。

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在招呼同伴:“在这边!”

过一会儿,杂沓脚步声越来越近,李鸡毛也高喊:“这里!这里!”

只听几声兵器带起的风声,肉体碰撞声,剩下那十几只活尸也逃了,一行人拨开灌木丛,从结界外穿了过来——原来那结界只挡妖邪,不拦活人。

林疏抬头看去,来者是七八个穿着利落短打的佩刀少女,身姿挺拔,颇具英姿,是常年习武之人。

为首那个“铮”一声收刀归鞘,问:“你们是什么人?”

李鸡毛老实道:“是村里的人。”

李鸭毛谄媚上前:“仙女姐姐,你是来救咱们的?”

她“呸”了一声,抽刀指向李鸭毛的脖子:“好不要脸的臭男人!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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