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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第一小白脸(174)

“谢子涉主和,我不同意。但我这三年来,从未打压,而是将她一路提拔,”凌凤箫道:“她有经世之略,是治世良臣,而……她又是女子之身,即便有滔天权柄,我不怕她篡权夺位。”

似乎也是。

谢子涉来辅佐萧灵阳,既不用怕萧灵阳搞出什么荒唐事情来,又不用怕谢子涉生出二心,很合适,凌凤箫可以说是为这个不靠谱的弟弟铺平了所有的路,萧灵阳以后躺着也能做成明君,一不小心还能流芳百世。

可这不是皇后想要的。

皇后想要凌凤箫做人皇。

他看向凌凤箫,凌凤箫望着万家灯火。

方才,这人把自己这三年来做了什么,交代了一通。

林疏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交代一下。

但他的生活过于乏善可陈了。

正想着,就听凌凤箫道:“你昨日......为何不见我?”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是要来。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必要受到盘问。

林疏说:“你见了我,会难受。”

凌凤箫望着远方,轻轻道:“若不见,也未必好受。”

林疏问:“你醒了,为何装睡?”

凌凤箫道:“你不愿见我,我也是要些面子的,为何要醒。”

林疏:“并非不愿。”

凌凤箫道:“你走后第一年,我去过许多次梦境,却无回应,想来你已经不想要我。”

林疏:“……那时我闭关了。”

凌凤箫挑了挑眉,看向他,过一会儿,勾唇笑了笑,却又垂下眼,看不清神色,道:“我去北境,你要去么?”

林疏:“嗯。”

凌凤箫似乎想说什么,却蹙了蹙眉,又吐了一口血。

凤凰血又开始作怪,凌凤箫脸色有些苍白。

林疏想,自己走的时候,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三年不见,却成了病怏怏的一只小凤凰,吐血不说,情绪也不大好。

他虽是个没有感情的剑修,却没有失去理智,对事态进行一番客观的判断后,得出一个客观的结论。

我有罪。

作者有话要说:他自以为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剑修。

第153章 重叙离衷

凌凤箫擦去唇上血迹。

远处, 春山如黛, 满城灯辉。

春夜里, 夜风都是静的。

寂静里,凌凤箫问:“你见过盈盈了?”

林疏:“嗯。”

凌凤箫道:“你走前,我让无缺结了果子, 后来你虽走了,果子仍结了出来。”

林疏:“她不能说话,是因为这个么?”

凌凤箫没有说话。

良久, 他道:“走吧。”

便下城楼, 回城中。

锦官城在方才那一场战斗后,分毫无损, 百姓在最初的恐慌过后也平静下来,甚至因为一切进犯都被阻挡在了城外, 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过一处坊市,又有丝竹弦歌之声, 隐约荡起。

遥遥地,林疏依稀听见唱词。

似乎是“又谁知一片痴情付流水”,唱毕, 换一道男声“她如怨如慕我心有愧”。

林疏:“……”

再走近些, 唱词更清楚了,唱的是甚么“公主啊,请容我倾尽肺腑表衷怀”,甚么“你本是冰肌玉骨神仙态,我岂能顽如木石不生爱”, 甚么“我岂忍负情再使芳心碎”。

走到近前的时候,换了一道女声,音色极美,缠绵低回。

唱的是:

劝君子,临行更尽酒一盅。

愿与你,再向人间陌路逢。

重叙离衷,重叙离衷。

凌凤箫停住了脚步,望向那处红灯高照的楼台。

夜色里,一声“重叙离衷”余音将散未散之时,又换了声音。

见公主展愁容,柳毅欣然接玉盅。

倾觞一尽酬知音。

从今后。

天涯长忆月明中。

原来是《柳毅传书》中,书生柳毅辞别龙女那一出。

一折戏毕,满座轰然叫好。

人间的离别或许大同小异,三年前,凌凤箫渡口送别,与戏中之景,何其相似,只是没有那样花哨的用词。

林疏想,三年前渡口一别,便再没相见,而今日相见,是不是便如那戏中所唱一般,“再向人间陌路逢”了?是否又要“重叙离衷”?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碰了碰。

他没有动。

凌凤箫继而轻轻牵了他的手指。

林疏回牵。

便并肩缓缓行去,过宫门,入深殿。

林疏望着“梧桐苑”三个大字,心想,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又被凌凤箫拐了回来。

却没进去,因为有卫兵接引,道,殿下,敌首已经押入大狱,是否要审。

自然要审。

当即便去了大牢,石室之中,那名巫师被数道铁链缚身,听见声响,抬头看他们。

巫师大都长得阴鸷苍白,这个也不例外。

凌凤箫既来,便开始正式审讯。对待敌方高手,无所顾忌,当即便下重刑,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终于吐露消息。

说此次进攻锦官城,不过试验而已,胜固然好,败亦不足为惜。

这巫师不识得凌凤箫身份,只知道他便是现下南夏的掌权人,喘了一口气,说陛下,您好自为之。

再拷问,已问不出什么来。

凌凤箫一刀对穿了这巫师的胸膛。

巫师咳出几口带着白沫的血,弥留之际又开了口,声音像是被拉破的风箱。

他说,我忘了,陛下,尊主有话要带给你。

尊主,便是大巫。

凌凤箫道,何话。

巫师诡秘一笑:“尊主说,你身上流的是凤凰血,该是天上人,大可弃世而去,就此逍遥自得,何苦搅这趟浑水。”

凌凤箫道:“诛灭北夏,我自然逍遥自得。”

巫师缓慢道:“那就莫怪……天意如刀,世人负你。”

说罢这最后一句,他便闭眼了,再无生机。

凌凤箫道:“尸体,烧了。”

一路无话,回了梧桐苑,盈盈先到了林疏身前,伸手要抱。

果子还在生气,干脆不以人形出现了,变成了美人恩的本体,待在桌子上。

盈盈抱着林疏不撒手。

凌凤箫道,那你们两个睡?

然后他就要去偏殿。

盈盈又伸手拉住他袖子,不让走。

凌凤箫就笑,刮了一下盈盈的鼻子。

盈盈躲进林疏怀里不让他刮。

小小软软的身子,林疏根本不敢用力碰,怕化了,只能轻轻搂着。

盈盈却不怕,伸出手去一点一点摸林疏的脸。

林疏抬头看凌凤箫。

见他倚在床前玉柱上,看着自己和盈盈,眼里一泓静水,藏了一点微微的笑意。

最终,凌凤箫还是没能走成,林疏自然也没有被盈盈放开,他们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盈盈在他们中间,她很快便睡着了,睡颜很安静。

果子突然出现。

他把盈盈抱走了。

然后进了青冥洞天。

最后留给林疏了一个“我必不可能让妹妹与你这个黑乌鸦为伍”的眼神。

房间里,便又只剩他与凌凤箫两个。

他余光忽然看见,床头桌上,摆着一面镜子。

还是那面神秘的铜镜。

凌凤箫道:“无缺这三年一直在琢磨它。”

林疏问:“有结果么?”

凌凤箫说:“他说,镜中有因果之线,造化之功。”

林疏拿了镜子过来。

这面镜子,第一次照的时候,他看见自己身着剑阁的衣服,面无表情,立在雪山之巅。

这次的场景,却变了。

他怔了怔,向镜中看去。

红的。

昏暗中,一支红烛燃至一半,旁边是一座雕花的大床,床上垂落红色的轻纱软帐。

似乎是有风,床帐的红纱被轻轻吹起。

帐子里,隐隐绰绰,似乎躺着一个人。

林疏等着。

终于,一个片刻,红帐在风中被掀开一个缝隙,噼啪一声,烛火猛地亮了一刻,令他在电光火石间,看清了帐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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